满座人都等着看顾况的笑话,他却端着酒杯慢悠悠站起来:“刺史大人这话就错了。当年汉高祖是沛人,算起来也是‘吴地’出身;司马迁写《史记》,他的祖上也是吴人。您说吴人就会唱小曲?那‘汉儿’的祖宗,不还是吴人吗?说到底,吴儿尽是汉儿爷!”

        一句话把刺史说得脸通红,满座人都笑出了声。顾况却没得意,反而叹气道:“地域之分本就是虚的,都是大唐百姓,哪来的高低贵贱?您身为刺史,不想着怎么让百姓过好日子,倒在这儿挑唆地域矛盾,不觉得丢人吗?”

        他的狂傲,从不是为了争口舌之快——是为了护着“忠”字,护着“公平”二字,护着那些被权贵欺负、被地域歧视的普通人。就像他说的:“我这脾气,是被百姓的苦逼出来的——要是我不硬气点,谁为他们说话?”

        敢为生命叹“愁”:从《悲歌》到《岁日作》的“悲悯柔肠”

        顾况年轻时,不是个能坦然“让酒”的人。三十多岁时,他还是个九品校书郎,每天抄档案抄到手指发麻,却连给百姓减一分税的权力都没有。有天夜里,他对着油灯发呆,想起自己考了五年才中进士,想起那些在饶州见到的冻饿百姓,越想越憋屈,提笔写了首《悲歌》:

        “我欲升天天隔霄,我欲渡水水无桥。

        我欲上山山路险,我欲汲井井泉遥。”

        四句“我欲”,全是无奈——想为百姓做事,却像登天一样难;想帮百姓渡难关,却连座桥都没有。写着写着,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痕。他不是愁自己官小,是愁“空有一身本事,却救不了一个人”。

        有次他路过城郊,见一个老乞丐蜷缩在墙根下,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已经没了气。他蹲下来,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盖在老乞丐身上,红着眼圈说:“对不住,我没本事让你过个暖冬。”

        那时的他,狂傲里藏着太多焦虑——怕自己一辈子都是个“抄书的”,怕那些百姓的苦永远没人看见。他写诗骂权贵,不是为了泄愤,是想“骂醒”他们,让他们看看民间的惨状。骂了又有什么用?藩镇还是横,官员还是贪,他也被贬了一次又一次。

        第七十八章顾况:狂傲与悲悯揉碎进唐时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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