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自家童装店靠窗的木桌上涂画时,阳光透过糊着塑料膜的窗户照进来,把老虎歪歪扭扭的斑纹映得发亮,大象鼻尖的苹果涂得太用力,蜡笔断了一小截,她赶紧用手指把蜡屑摁平,像藏着个小秘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张奶奶坐在居委会门口的青石板墩上织毛衣,手里的腈纶混纺粉毛线是前阵子在小商品市场买的,三块八毛钱一团,装毛线的塑料袋上还印着“上海针织厂”的字样。
1993年纯棉线贵,一斤要十多块,普通人家织毛衣多选腈纶混纺,耐洗还不容易变形。她脚边放着一本卷边的《大众电影》,织针停了停,摸了摸孩子扎着羊角辫的头:
“咱们笑笑见过大世面啦,你张奶奶这辈子都没摸过真老虎呢。”
旁边卖烤红薯的刘大爷也搭话,用旧报纸包了块温热的红薯递过来:
“下次让你爸带你来,大爷给你留个最甜的,烤得流油!”
红薯的香味钻进笑笑鼻子里,她咬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糖汁沾在嘴角,张奶奶用袖口给她擦了擦,笑出满脸皱纹。
藏在糖衣下的寒意
林凡靠在“笑笑”牌童装店的玻璃柜台后,看着女儿蹦跳着跑向修车铺,手里的算盘停了半拍。
柜台里摆着几件刚熨烫好的小花袄,布料叠得整整齐齐,标签上用钢笔写着“25元/件”,衣服胸口印着“好好学习”的红字,是当时最时兴的样式。
他喉结悄悄发紧,那层裹着女儿的欢愉糖衣下,总藏着个挥不去的影子——上周从动物园出来时,那个穿藏青色双排扣风衣、戴太阳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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