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了滚,却没动——兜里只剩五十三块二毛,是这三天的饭钱和返程车费,更怕错过市场开门的第一分钟:
早来能跟摊主蹲在摊位前慢慢聊,摸遍所有布料的手感;晚了采购商一多,摊主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剪小样、问细节了。
市场铁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时,一股混杂着三重气息的热浪直扑过来。
最冲的是染料味,红色的带着点呛人的铁锈甜,像含了口没化的锈糖,蓝色的闷得发沉,像把浸了化工膏的棉花堵在鼻尖,吸一口都觉得鼻腔发涩;
接着是棉絮的软香,飘在空气里轻悠悠的,像刚拆的新棉被,吸进肺里都觉得暖,得轻轻咳一下,才敢把那股绒气咽下去;
最后裹着摊主们的汗味——大多是凌晨三点就来卸货的汉子,身上带着奔波的潮气,混着刚喝的豆浆味,粘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连呼吸都带着点糙劲,像刚从田埂上下来的农人。
林凡没顾上捂鼻子,跟着人流往里走,帆布包往肩上紧了紧,包带勒得肩膀生疼,他却脚步飞快地扎进第一家摊位;
这家主打棉料,上次打电话问过,老板姓刘,据说手里有新疆长绒棉的货源,他在小本子上画了三颗星,标着“重点找”。
他从市场东头的第一家,摸到西头的最后一家,指尖蹭得沾满了白绒,指甲缝里嵌的棉絮黑乎乎的也不在意,连手指关节都被粗糙的布料磨得发红,一碰就疼。
手里的旧软皮本快被翻烂了,封面还画着笑笑去年画的小太阳,太阳的光芒涂得不均匀,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是笑笑用蜡笔一点点涂的,边角还沾着点饭粒,是上次带在身上吃饭蹭的。
里面每一页都记得密密麻麻,字写得挤挤挨挨,生怕浪费一点纸:“精梳棉?每米8.5元?捏着软如刚晒透的云朵,指腹划过无糙感,纤维能顺着摸出走向?冷水浸泡20分钟后攥水,晾干无缩水?适合做外穿T恤,贴肤不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