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平静得像晒过太阳的井水,连眼底都没什么波澜,仿佛那晚蹲在五金店后巷盯梢、跟着警察去作证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醒了就忘的梦;
后巷的墙是夯土墙,掉了不少皮,露出里面的碎石子,他蹲了快两个小时,膝盖压着颗拇指大的石子,回家后发现裤膝盖磨破了个洞,里面的秋裤还沾着墙灰;
夜风裹着垃圾桶的馊味,他攥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屏幕都被按得发烫,这些细节像被揉皱的纸,藏在平静的褶皱里。
只有王猛知道这平静下藏着什么。
他给林凡递搪瓷杯时,手还会轻轻抖——搪瓷杯上印的“劳动最光荣”字样掉了一半,只剩下“劳动”两个字还清晰,杯沿缺了个小口,是上次搬货架磕的,边缘磨得有点糙,蹭到手指时痒酥酥的;
杯底沾着浅褐色的茶渍圈,是没洗干净的旧痕。热水晃出小半圈,在杯壁上留下淡白的印子,淡淡的茶碱味混着热气飘出来,是他早上特意泡的粗茶,茶叶是从老家带来的,梗多叶少,却耐泡。
王猛眼神里满是近乎崇拜的光,混着点没散的后怕,擦货架时总往林凡身边凑,抹布在铁架上“沙沙”响,嘴张了又张,想问“那晚你咋知道黑皮会去偷五金店”,可每次都被林凡的眼神按住:
林凡会轻轻摇下头,或者指一下店外——比如街对面文具店老板正往这边瞟,镜片反射着晨光,那老板上个月刚被黑皮抢走两盒钢笔,现在见谁聊黑皮都怕惹祸,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啦”响,连肩膀都绷得像拉满的弓。
王猛立刻闭了嘴,拿起扫帚往店角躲,扫地面时比平时卖力三倍,连橡皮屑都要捏起来丢进小纸篓,扫帚杆都被握得发白。
“凡子,这下可算清净了!”
这天中午没客人,阳光透过玻璃门洒在柜台上,把货架上的童袜照得发亮,连灰尘都在光柱里跳着细碎的舞,落在林凡的账本上,像撒了把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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