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那伙人,像嗅着腐肉味的鬣狗,虽被这张红印纸暂时挡了獠牙,却始终没走远。
巷口那棵三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树下,总少不了他们晃悠的身影:黑皮常靠在皲裂的树干上抽“红梅”烟,一块五一包的廉价烟,烟蒂上总沾着他的口水,扔得树根下满地都是,连蚂蚁都绕着走;
留长头发的瘦高个叫“猴子”,总蹲在路边用树枝划地面,划的全是歪歪扭扭的“¥”符号,嘴里还骂骂咧咧,无非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挡老子财路”;
还有个矮胖的跟班叫“胖子”,脸圆得像烧饼,总盯着来往的路人,尤其盯着拎着布包的老太太,眼神里透着不怀好意——
上个月他还偷过卖菜刘奶奶的钱包,被刘奶奶追着骂了半条街。他们不是没找过别人麻烦:
巷尾卖早点的张婶,上个月就因为没交每月五十块的“保护费”,被黑皮一脚踹翻了蒸笼,滚烫的猪肉大葱包撒在青石板路上,油星子溅到张婶的藏青色裤腿上,烫出好几个焦黑的小洞。
张婶蹲在地上捡包子时,眼泪混着汗水掉在油乎乎的地上,周围邻居要么关着门,要么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
谁都怕黑皮的报复。最后张婶没敢再摆摊,收拾行李去了城郊的罐头厂打工,听说每天要站十二个小时,手都泡肿了。
现在他们盯着林凡的棚子,像在等一块腐肉变质,只要林凡稍有松懈——比如哪天收摊晚了,或者没及时“上供”,他们就会扑上来。
这天下午的天,闷得能拧出水来。铅灰色的乌云堆在天际,一层叠着一层,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要压垮巷子里的老屋顶——
那些屋顶大多铺着青瓦,瓦缝里长着青苔,有的地方还漏雨,下雨时居民都得在屋里摆脸盆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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