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舱深处,税卫们搬出彩绘的木箱,打开后却是空的——这是苏府惯用的"暗格藏私"手段。赵猛用刀敲击箱底,发现夹层中藏着一本账册,封面绣着五穗绕钱的标记,里面详细记录着每笔私盐交易对应的顶名户姓名、田亩数和断指日期。"李柱,三亩水田,断右手中指;王大郎,五亩旱田,断左手无名指......"陈墨念着账册,声音越来越低,这些名字,正是税册里"丁口损耗"的真实写照。
江面的火光映红了两岸,附近的百姓们纷纷乘船赶来,看着新军从盐船上搬下的一袋袋私盐,还有那叠成小山的卖身契。老盐工王老汉颤抖着翻开一张契约,突然痛哭失声:"这是俺儿子的手印!去年腊月,他们打断他的手指,逼他按了这张纸......"
虎娃的母亲跪在地上,抚摸着染血的账册:"虎娃他舅的名字在这儿!三亩田换了个断指,人却连个坟头都没有......"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赵大人,这些证据,能让苏府还俺们田契吗?"
赵猛站在船头,举起染血的账册:"乡亲们看!每袋盐里都缝着咱们的卖身契,每锭私银上都刻着咱们的断指印。苏府拿咱们的血换钱,拿咱们的田充私,今天,咱们就用这火铳的光,照破他们的阴谋!"他指向岸上衙前的灯笼,"税字匾额重新刷过了,从今往后,税银只进官仓,田契只认黄册,断指的血,再也不会白流!"
当最后一艘乌篷船竖起白旗,江面的火光渐渐熄灭。赵猛看着士兵们将查获的私盐堆成小山,每袋盐上都插上写着顶名户姓名的木牌——这些盐,终将作为证据呈给巡抚,而那些名字,也将重新写入黄册。
陈墨整理着查获的官印和账册,突然指着账册某页:"赵兄,你看这里!苏府用隐田的租银买通盐运司胥吏,每月初五送二十锭''丁税银''......"这些记录,将成为扳倒苏府的关键证据。
远处,第一颗星子爬上夜空,衙前的"税理天下"匾额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赵猛摸了摸腰间的鲁密铳,枪管还带着战斗的余温。他知道,这场江面伏兵只是开始,苏府的势力盘根错节,隐田和私盐背后牵扯着更多权贵。但至少,在这个夜晚,当燧发枪的火光映亮江面,当顶名户的卖身契重见天日,税制改革的前哨战已经打响。
虎娃跟着张大叔来到江边,看着新军搬运盐袋的身影。他突然想起白天赵大人说的话:"火铳护的是田契,守的是真名。"孩子摸了摸口袋里的木枪,上面的"税卫"二字被江水打湿,却更显清晰。他知道,舅舅的断指没有白流,那些被抢走的田地,终会在火光中重新回到百姓手中。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江面恢复平静。赵猛站在衙楼上,看着陈墨连夜赶制的公文,上面盖着新缴获的苏府私印。他知道,这份公文将连同查获的证据一起送往应天府尹衙门,而他手中的鲁密铳,也将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让每个顶名户都能在自己的田头,插上写着真名的界石。
税制改革的道路还很漫长,但这场江面伏兵的胜利,如同燧发枪的火光,照亮了前行的方向。赵猛望向江面,那里漂着苏府的残破旗帜,五穗绕钱的标记在晨风中撕裂,就像他们的阴谋终将被新政的火光烧毁。而他坚信,在新军的守护下,在百姓的支持下,新税制终将在这片被隐田和私盐侵蚀的土地上,扎根发芽,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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