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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在这旷野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这儿不是善堂,养不起闲人。你吃了我的饭,穿了我的衣,就得给我挣口饭吃回来。往后,你跟我学戏。”

        学戏?陈浩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情绪——震惊和不知所措。他以为一辈子就是砍柴挑水,做牛做马,从未想过……学戏?那是什么?是集上戏台子上那些穿着华丽衣服,抹着红白脸,咿咿呀呀唱着、打着的人吗?那离他太遥远了,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光。

        “你这身板,唱武生够呛,唱文生底子太薄,唱花脸没那个嗓。”老沈头毫不客气地评价,粉碎了他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先练着,看你造化。吃不了这苦,现在滚蛋还来得及。”

        陈浩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滚蛋?他能滚到哪里去?外面是比练戏更可怕的、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饥饿。他低下头,用沉默表示了选择。

        “哼,”老沈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别的,“开蒙第一桩,吊嗓。”

        他简单讲了讲如何站定,如何吸气,如何寻找所谓“丹田”的位置——那对孩子来说太过玄妙的概念。然后,他示范了一下,一声“咿——”,如同裂帛,骤然划破清晨的静谧,苍凉、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惊得远处水鸟扑棱棱飞起。

        “你来。就这么喊。‘咿——’,‘呀——’,把这河里的水鬼、这地上的睡虫,都给我喊醒喽!”

        陈浩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他试着发出声音,却只有气流摩擦的嘶嘶声,微弱得像只病猫。

        “没吃饭吗?!大声点!”老沈头的呵斥立刻劈头而来。

        陈浩憋红了脸,铆足了劲,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呀——!”声音尖利、突兀、毫无美感,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破了音,尾音带着难听的嘶哑。

        老沈头的藤条毫不客气地抽在他小腿上,火辣辣的疼。“嚎丧呢?!是打出去!用气!不是用嗓子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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