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婉儿正在宫里写诏书,听见外面喊杀声震天,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到头了。她没跑,也没藏,而是把这些年写的诗稿整理好,放在怀里,坐在书桌前等。

        李隆基的人冲进来时,婉儿站起来,手里拿着诏书,平静地说:“这是我帮太平公主写的,要立相王(李隆基的父亲)为帝,我没有帮韦后。”

        李隆基没听,他说:“你周旋于韦后、太平公主之间,早就不是干净人了,留着你,早晚是祸害。”

        刀落下来的时候,婉儿怀里的诗稿散了一地,有《彩书怨》的草稿,有评诗时写的批注,还有小时候在掖庭里,母亲教她写的“天地玄黄”。她最后看的,是《彩书怨》里“露浓香被冷”那句,心里或许在想:“终于不用再冷了。”

        这一年,她才47岁。

        后来,太平公主掌权,想起婉儿的好,帮她平反,还把她的诗稿收集起来,编成了《上官昭容集》。可惜这本书后来散佚了,留下三十多首诗,其中最有名的,还是那首《彩书怨》。

        有人说,婉儿的一辈子是“悲剧”——为了生存,不得不周旋于权力之间,最后还是死在权力手里。可也有人说,她没输——她用一支笔,从掖庭的罪臣之女,写到宫廷的“诗坛盟主”,让男人都服她;她的诗,比那些争来争去的权力活得长,千年后还有人读,还有人懂她的孤独。

        现在再读《彩书怨》,不会只觉得“这是一首思妇诗”,会想起那个在掖庭里冻红手指背诗的小姑娘,想起那个在高楼上扔诗稿的“称量天下士”,想起那个在血色黄昏里抱着诗稿的女人。她的诗意人生,不是权力给的,是她用笔墨写出来的——写尽了宫墙里的孤独,也写尽了一个女人的坚韧。

        她就像宫墙里的一株海棠,长在权力的缝隙里,却开出了最柔婉的花,哪怕最后凋落了,花瓣上的香气,还能飘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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