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辋川建了个亭子,取名“浩然亭”,每次朋友来,他都会指着亭子说:“这是为我朋友孟浩然建的,他是个好诗人,也是我的好知音。”

        有次,朋友问他:“摩诘,你这辋川这么好,要是孟兄还在,肯定喜欢。”

        王维笑了笑,眼里却有点红:“是啊,他肯定喜欢。你看这水田,像不像他写的‘绿树村边合’?你听这黄鹂叫,像不像他念诗的调子?他虽没来过,可他的诗,他的魂,都在这儿呢。”

        晚年的王维,眼睛越来越花,耳朵也越来越背,每天还是会去浩然亭坐一会儿,手里拿着孟浩然的诗稿,小声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有时候念着念着,就会笑起来,好像孟浩然就坐在他对面,跟他一起念,一起聊辋川的山水。

        上元二年的冬天,王维病倒了。他躺在病床上,让弟子把《辋川图》挂在眼前,又把孟浩然的琴放在手边。弥留之际,他好像看见孟浩然骑着老黄牛,从辋川的山口走来,笑着喊他:“摩诘,我来跟你喝酒了!”

        王维笑了,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手里,还拿着孟浩然没写完的那半句诗稿,旁边的琴上,还留着他弹过的“明月松间照”。

        后来有人说,每当春天来临,辋川的浩然亭边,总会听见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念“空山新雨后”,一个接“清泉石上流”;一个说“故人具鸡黍”,一个笑“把酒话桑麻”。那是王维和孟浩然,在辋川的山水里,继续做着他们的知音,继续聊着他们的诗,永远都不会分开。

        盛唐的诗人多如繁星,像王维和孟浩然这样的知音,却少得可怜。他们懂彼此的诗,更懂彼此的心——懂孟浩然不想当官的耿直,懂王维想归隐的通透;懂山水里的宁静,更懂友情里的珍贵。

        辋川的山水之所以美,不仅因为有“漠漠水田飞白鹭”,更因为藏着两个懂山水的人,藏着一段永远不会褪色的知音情。

        现在再读王维的《辋川集》,再读孟浩然的《春晓》,总觉得他们的诗里,都藏着对方的影子——王维的山水里,有孟浩然的田园;孟浩然的田园里,有王维的山水。

        就像辋川的水,永远流着;他们的友情,也永远藏在盛唐的诗里,藏在每一个懂山水、懂知音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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