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机的铃声是母亲当年特意调的“叮铃”声,像老座钟走针后的余韵,慢悠悠的,专接家里人的电话:
比如乡下的舅舅,总在稻子熟时打来,说今年晚稻亩产比去年多了两百斤,要寄袋新米来,还得是刚脱壳的“鲜米”;
或是笑笑的外婆,在电话里絮叨着熬了绿豆汤,加了冰糖和陈皮,让林凡下班顺路去拿,说“笑笑昨天还说想喝”;
偶尔也会有母亲生前的老姐妹打来,问起庭院里的桂花树,说还记得二十年前母亲摘桂花腌糖的味道,“那糖抹在馒头上,能多吃两个”。
铃声来自保姆房间里那部对外的工作电话,正红色的机身亮得有些扎眼——在庭院的青灰瓦、原木桌和翠绿植物间,像块突兀的朱砂。
那是去年家政公司统一配置的新款,型号是“得力D168”,机身比老式座机小一圈,按键是发光的白色,夜里能看清数字。
它被放在靠窗的旧木桌上,桌角还缺了块漆,是去年张妈搬月季花盆时磕的,当时她还特意用同色油漆补了补,可惜颜色差了点,反而更明显。
桌子旁边堆着一沓快递单,最上面那张印着“巷口惠民超市”的地址,是昨天买的薰衣草味洗衣液,张妈说“笑笑对香精敏感,这个牌子没味道”;
下面压着份家政服务协议,落款日期是去年九月十二日,墨迹还很清晰,甲方签字处是林凡的名字,乙方是家政公司的公章。
这部电话的铃声是出厂设定的“滴滴”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磨砂玻璃,每一声都带着金属的冷硬,专门用来接家政公司的派单、快递员的取件呼叫。
过去半年里总共只响过七次——三次是快递员送笑笑的玩具(一次是积木,一次是绘本,一次是毛绒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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