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圳坐绿皮火车到济南,再转长途汽车回县城,整整三十六个小时,他怀里揣着的苏晚晴旧照片,被体温焐得发潮,边角的卷边更明显了。
彼时的深圳正处在“三天一层楼”的建设热潮中,国贸大厦刚建成没几年,还是全国的“速度标杆”。
近两百万外来人口里,八成是十八到三十岁的青壮年,他们背着蛇皮袋从火车站出来,像潮水般涌入这座连路灯都没铺满的年轻城市——
关外的土路晚上还得靠手电筒照路,有的工地为了赶工期,通宵都亮着灯,打地撞机器的“咚咚”声能传到几公里外。
仅登记在册的老乡会就有上百个,福建籍、湖南籍的同乡组织挤在握手楼的出租屋里,屋子小得转个身都碰胳膊肘,却摆着凑钱买的14寸黑白电视,屏幕上总飘着雪花。
信息传递全靠口口相传,连“哪家电子厂招女工、月薪能多给五十块”的消息,都能让十几个人围着电视聊半宿,有人还会掏出小本子记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去厂门口排队。
林凡拿着苏晚晴三年前的旧照片跑遍了福田、罗湖的六个工业区——
照片上的苏晚晴扎着马尾,穿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站在深圳火车站的“深圳”二字招牌下,笑容亮得像晴天。
如今照片边角被汗水浸得发卷,背后用圆珠笔写着“1990年于深圳”,字迹已经模糊,有的笔画都晕开了。
他被工业区的保安拦过三次,一次是在蛇口的电子厂门口,保安穿着藏青色制服,手里拿着橡胶棍,说“没介绍信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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