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笑笑最爱吃的,你妈在世时总这么做。”林凡轻声说,指尖沾着细碎的蛋壳屑,凉意顺着指缝往心里钻。
他想起妻子还在时,总坐在窗边剥蛋,阳光落在她浅棕色的发梢上,笑笑才刚会爬,总凑过去抢蛋黄,沾得满脸都是,妻子就用湿帕子一点点擦。
1992年妻子走后,他又当爹又当妈,家里的针线活都是跟对门张阿姨学的,第一次缝扣子时,线绕了三圈都没打结,如今笑笑的袜子破了洞,
他能熟练地用彩线绣朵小蓝花,针脚虽歪,却把破洞遮得严严实实。
“爸爸,你也吃。”
小女孩攥着半根油条,踮着脚递到林凡嘴边,油星子沾在她的蓝布罩衫上,像颗小黄豆。
这罩衫是去年秋天在城西集市买的,那会儿集市还没搭固定棚子,摊贩们都支着临时木板,蓝布按尺卖,一尺八分钱,做件罩衫要三尺半。
妻子当时扯着布边跟摊主笑:“孩子长太快,这布穿半年就短了,便宜两分钱,下次我还来买”,最后真砍下来两分钱,回家路上还跟他炫耀“省了钱,能给笑笑买块糖”。
如今罩衫洗得发了浅蓝,袖口磨出了毛边,林凡找了块同色的旧布,沿着袖口缝了圈边,针脚歪歪扭扭的,却像小栅栏似的把毛边裹得严严实实,摸上去软软的,不硌皮肤。
林凡张嘴咬下一口油条,面香混着油香在嘴里散开,还带着点热乎气。
他顺手扯过搭在车把上的粗布巾,布巾洗得发白,边角缝了道线防止开叉,轻轻擦去笑笑嘴角的粥渍:“快吃,吃完带你去动物园,穿那件‘小太阳’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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