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十件不同尺寸的T恤挂在最显眼的货架上,那货架原是放作业本和笔记本的,层板上还留着点蓝黑油墨味,是之前摆的“英雄牌”笔记本蹭的,这会儿跟童装的棉香缠在一起,倒生出种特别的烟火气。
旁边要贴标语,他特意选了张厚瓦楞纸——是之前进文具剩下的包装纸,硬挺还防潮,上次下雨淋了点水都没烂。
红墨水用的是“英雄牌”,渗进纸纤维里不会掉色。他握着毛笔,手腕悬着,笔尖在瓦楞纸上顿了顿才往下写——
前晚他在灯下练了二十多张废报纸,废报纸堆在桌角,最上面那张还沾着墨渍,是写“舒”字时毛笔蘸墨太多洇的,他当时懊恼地拍了下桌子,把笑笑都吵醒了。
现在写“‘笑笑’自制纯棉童装,舒适透气,限量试销”,“舒”字的竖钩写得格外有力,墨汁红得鲜亮。
笑笑凑在旁边,用蜡笔在标语右下角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眼睛画成了两个圈,嘴巴翘得老高,画完还举着蜡笔问“爸爸,像不像我?”,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忽闪忽闪,倒给严肃的标语添了点活气。
定价时最费心思。林凡把算盘摆在柜台上,算得额头冒了层薄汗,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他用袖子擦了擦,又继续拨算盘珠。长绒棉八块钱一斤,一件T恤要耗三两棉,光布料就两块四;
红星厂的加工费一件一块五,张师傅说“给娃做的要锁边密点,浆洗得用胰子”,又加了五毛;还有软纸包装、吊牌——
吊牌是找县印刷厂印的,红底白字,印了个小小的笑脸,一百个吊牌五块钱,印刷厂的老李还特意多送了五个,说“给娃的东西,多备点好”。
算下来一件成本四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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