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合肥得知真相以后,温狸恨他入骨,望他永堕阿鼻地狱,在地底受火烧油煎寸磔之刑,即便如此,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但当他看到这副在泥土里埋了七年,都销尽了皮肉的尸体被人挖掘出来,摆在权贵的宴会上,用粗绳捆缚成垂头卑跪的姿势,并没有感到痛快,反觉心口阵阵恶心。
她不敢多看一眼,怕这滑稽荒诞的行刑消磨她的仇恨。
她日日如悬胆卧薪,被万千刀刃扎在心里的血海深仇,怎么能靠一副死去的尸体,用这么荒唐的方式,得到哪怕是一点消解?
她执意刺杀张凤峙,只想因果报应,还给张氏造下的孽结出的恶果,看张赤斧落得个身后万事皆成空的下场。
她比这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恨张赤斧,她故乡沦丧满门被屠的滔天恨意只能加诸其身,但满座高官公卿却仿佛比她更加癫狂。
邀人上宴,当众侮辱他父亲下葬七年的尸体。
是什么,比仇恨更让人不像个人?
两个卫士摆弄着张赤斧的骨头,用麻绳捆过他脖颈,让他双膝跪地,头朝下,像将要受刑的罪人。姑孰湿热,白骨受瘴气,肋上髋下被腐得发黑,展露在众人面前。
张凤峙身上的白衣抖得像被场中冲天焰气荡起的羽毛,数把矛斧钺一齐放在他青筋毕露的颈边,白光潋滟的利刃映着火光,交相辉映,织成千万条割向他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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