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狸看向了张赤斧火光下的骨殖。

        他骨骼高大,魁伟有九尺之长,如今皮肉腐尽,也需两人来抬。他眼窝很深,眉骨硬挺,依稀可以窥见生时是个美丈夫。

        她曾经在寿春远远见过张赤斧一面,那时还不知他就是带兵屠城的人。

        那是暮春之际,他浑身裹着严密犀甲,头戴赤缨胄,骑在鬃毛如火的高头赤马上领兵入城,身后大氅高高扬起,马蹄踏起尘土飞烟,身后整齐划一的铁甲锐士,红底“张”字旗迎风飞扬。

        张家兵马入寿春城,城为之沸腾,口口相传,都说这是太尉张仰儿子打前锋,身后还跟着徐州兵马,这是朝廷要收复北土,还都洛阳了。

        连温狸都忍不住高兴,连连打听是否真要打回去,心想如果回到故土,可以为父母兄弟置坟茔,让他们得到祭拜,告慰泉下之灵。

        那时,她天真地以为,敌人一定是北方戎狄与北人混杂的军队。

        从未想过丧尽天良的屠城竟然出自这位来自正统朝廷的威风凛凛将军之手。

        后来寿春陷落,张赤斧在寿春战败,为国捐躯,黎庶哀恸之声遍野。

        她仍然记得在逃亡路上,人群中忽然爆发出的嚎哭声,此起彼伏的“使君阵亡了。”

        她也懵懵懂懂,跟着灾民向北叩拜,将额头贴到泥地上,旁人哭得如丧考妣,她想到回乡无望,也哀声哭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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