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的人,声音更冷:“按府里的规矩,打碎主子的珍品,该杖责二十,然后撵出府去,永不录用。你在府里待了两年,该知道这规矩。”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家里还有老母要养,若是被撵出去,老母就没人照顾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她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很快就渗出血来,染红了地面。
吴月娘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松动,却在小丫鬟磕到第五个头时,忽然开口:“罢了。”
小丫鬟猛地停住,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吴月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念在你并非故意,且平日里做事还算勤勉,”吴月娘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却依旧带着威严,“我便网开一面。杖责免了,罚你三个月月钱,调去浆洗房当差——浆洗房的活计虽累,却能让你记住今日的教训。你可心服?”
小丫鬟如蒙大赦,再次磕头:“心服!奴婢心服!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感激,磕完头,小心翼翼地捧着碎玉观音,跟着刘媳妇退了出去。
厅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吴月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向潘金莲,语气依旧平和:“妹妹你看,这府里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丫鬟仆役犯错,是常有的事;姐妹们之间有摩擦,也是常有的事。但无论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样才能服众,才能把家持好。若是我今日心软,饶了她的责罚,其他丫鬟定会觉得规矩可破,日后只会更放肆;若是我今日苛责,把她撵出去,传出去,别人又会说我这主母不近人情,容不下一个小丫鬟。”
潘金莲连忙低头,声音带着几分恭敬:“夫人持家有道,赏罚分明,金莲受教了。”她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吴月娘这一手恩威并施,太厉害了。既让小丫鬟感激涕零,又让在场的人都记住了“规矩”的威严,更不动声色地展现了她掌控全局的能力——连一个小丫鬟的去留,都能用来“教学”,可见府里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吴月娘似乎满意于她的“受教”,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壁,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看似无关的话题:“咱们府里,算上你,一共七位姨娘。大郎(西门庆)今年三十五岁,膝下只有官哥一个儿子,是巧云生的。官哥身子弱,从小就请了太医调理,我这做母亲的,心里一直悬着。”
潘金莲的心猛地一紧,不知道吴月娘为何突然说起子嗣。她不敢接话,只能继续垂着头,听吴月娘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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