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像蒙了一层雾。他似乎听到了武松的声音,眼球微微转动了一下,艰难地聚焦。他看到了武松,看到了他脸上的血,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嘴唇哆嗦着,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含混不清的气音。
“二……二弟……”他的声音像蚊子叫,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血从他嘴里涌出来,染红了武松的衣襟,“他……他们……西……西门……庆……”
他想说“是西门庆的人打的”,想说“你要为我报仇”,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几个破碎的字。他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抓住武松的胳膊,手指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落在地上,沾了血和尘土。
“大哥!别说话!”武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烫地砸在武大郎的脸上,“我带你去找郎中!王太医!我这就去请王太医!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他说着,就要抱起武大郎往外跑。可刚一用力,武大郎的身体就猛地抽搐了一下,头歪向一边,嘴里涌出一大口血,溅在武松的脸上。武松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动静,鼻息也消失了——那微弱的、像风中残烛的气息,彻底熄灭了。
武大郎的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瞳孔里映着老槐树的枝桠,没有一丝光彩。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世间的不公,控诉着西门庆的狠毒,控诉着自己这一生的卑微和窝囊。
“大哥!!!”
武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声音震得院墙外的树叶簌簌作响,引得几只麻雀惊慌地飞起,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又落回远处的树上。他紧紧抱着武大郎的尸体,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从他赤红的双眼中汹涌而出,混合着武大郎的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的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血花。
他想起小时候,爹娘去世得早,是大哥武大郎一手把他拉扯大。那时候家里穷,武大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炊饼,卖了钱,自己舍不得吃,全给武松买肉吃;冬天冷,武大郎把唯一的厚被子给武松盖,自己裹着薄毯子,冻得瑟瑟发抖;有人欺负武松,武大郎明明打不过人家,却还是会挡在他前面,喊着“别打我弟弟”。
他想起自己打死老虎后,大哥有多高兴,拿着他赏的银子,买了酒和肉,拉着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说“我弟弟是英雄”;想起自己做了都头后,大哥每天都跟街坊说“我弟弟现在是官了,能保护我了”,语气里满是骄傲。
可现在,他这个“英雄”,却没保护好大哥。他让大哥被人欺负,被人殴打,最后死在自己的怀里,死得这么惨,这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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