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床边,拿起那件洗得发白的赭色短打,慢慢穿上。短打的领口有点松,是去年娘给他缝的,如今穿在身上,竟觉得有点紧了——这几日虽没怎么出门,却一直在运功,身上的肌肉更结实了。他系上腰带,腰带是粗麻布的,上面还留着上次打老虎时被树枝勾破的痕迹,他用针线缝过,针脚很粗,却很结实。
然后,他伸手拿起靠在床边的朴刀。刀鞘是黑色的,上面的铜环已经磨得发亮,他轻轻抽出一点刀刃,寒光一闪,映着他的脸。他想起那日在赵府的狼狈,想起那位赵小姐为他擦身时的场景,脸颊还是忍不住发烫——那份羞耻感依旧存在,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让他逃避。他知道,他不能再躲在厢房里了,大哥的异常、家中的困境、还有那天被下毒的真相,他都必须查清楚。
“先找郓哥问问。”他心里打定主意,郓哥那天在场,肯定知道些什么。他走到房门前,手刚碰到门栓,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沉重的、粗暴的砸门声——
“砰!砰!砰!”
那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在寂静的小院里,震得窗纸都在晃。不是用手敲的,更像是用木桩在撞,每一次撞击,都让那扇本就破旧的院门簌簌发抖,门板上的铁钉“叮叮”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潘金莲手里的针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针滚到床底下,她却浑然不觉。她猛地抬头看向院门口,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针扎的痛感,可此刻,那点痛早已被一股莫名的兴奋取代——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她快步走到镜前,飞快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又抚平了襦裙上的褶皱,确保自己看起来既楚楚可怜,又不失风情。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然后快步走向房门,准备“恰到好处”地出现。
灶房里的武大郎,听到砸门声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他怀里的米缸“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残余的米粒撒了一地,有的滚到了灶膛里,有的粘在了他的裤脚上。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又因为腿软,重重地摔回地上。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向院门口,那扇门在砸门声中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他能听到门外传来的粗野吼声:“开门!武大郎!快给爷滚出来开门!”
“别开……别开门……”他双手抱住头,蜷缩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滴在地上的米粒上,把米粒染成了白色的泥团。他想躲到柴堆后面,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砸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门板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纹,木屑簌簌往下掉。门外的吼声更粗野了:“再他娘的装死,爷就一把火把这破门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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