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关将近,集子里稍微富裕点的人家都开始准备年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喜庆而忙碌的气氛。而叶家,因为母亲病重,父亲为了抓药,早已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些债,家里冷锅冷灶,毫无生气。
族里一个颇有势力的远房堂叔来了,假惺惺地表示可以接济一些粮食和钱,但条件是让父亲把家里祖传的、唯一还算像样的一把老柴刀“抵押”给他。
那把柴刀是叶青山的父亲传下来的,钢口极好,是父亲进山最重要的伙伴,也是这个家里除了人之外,最后一件带着祖辈痕迹的东西。
父亲沉默地听着堂叔唾沫横飞地说着,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被磨得铮亮的柴刀木柄。堂叔最后说:“青山啊,不是我说你,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守着这破铁片子有啥用?给我,至少能让你们娘仨过个年,给弟妹抓副药。”
小逍然躲在里屋门后,紧张地听着。他饿得肚子咕咕叫,心里隐隐希望父亲能答应。
外面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听到父亲低沉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堂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刀,是爹留下的,不能在我手里没了。欠你的钱,开春我多进几次山,一定还上。”
堂叔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语气顿时冷了下来:“哼!不识好歹!我看你们怎么过年!等着饿死吧!”说完,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父亲走进里屋,看着脸色苍白、蜷缩在炕上的妻子,又看了看门后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小逍然的头。
“逍然,”父亲的声音很平静,“人穷,不能志短。有些东西,比吃饱一顿饭更重要。没了骨头,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那天晚上,家里依旧没有米下锅。父亲出去了一趟,很晚才回来,不知从哪里弄回来几个冻得硬邦邦的杂面窝头和一小包草药。窝头在火上烤热后,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并不好吃,但小逍然吃得很香。
他记得父亲看着他和母亲吃窝头时,那双沉静的眼睛里,有一种他当时无法完全理解,后来才明白的东西——那是一种即使在最深的困境中,也要维护的、属于一个人的尊严和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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