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禅者之姿悄然异于他方。
他们既是蒲团上的静思者,亦是田野上的力行者,两种身份的交织,在中国文学史上迸发出独特诗性。
禅诗并非总是烟霞梦幻之语,其另一面深刻沐浴在浓郁的稻菽泥土芬芳之中。
唐代布袋和尚那首“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的偈子,便是农禅境界的诗化典范——弯腰退步插秧的身影里,隐藏着对无我虚境、不争心法的深邃体认。
“低头见天”、“退步向前”,寥寥数笔,便将禅悟的形上玄机融入弯腰农事的具象瞬间。
“道”本在寻常,它不在天外悬垂的云雾里,恰恰藏在插秧老汉的躬身退步中。
清凉寺流传的禅意农诗,更是禅境化生的绝美注脚。
明代在此弘法的澄月禅师留下“掘地倦来眠一觉,锄头当枕胜珊瑚”一句,将劳作后的酣眠写得如同帝王享受,平凡的农具升华为价值连城的珍宝。
“开畲垦地闲消遣,佛法身心半点无”则将开荒垦地视为绝妙的“闲消遣”,在体力辛劳中彻底忘我忘佛,契入真空,此即“无心”之大妙。
又有清代诗僧吟咏寺院日常食谱:“萝葡收来烂熟蒸,晒干香软胜黄精”,言语朴拙如泥土本色,却饱含了亲手种植、亲手收获、亲手炮制后那份心物无间的踏实安稳与丰盈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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