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中文 > 综合其他 > 明末隐龙 >
        回府的马车上,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颠簸不已。柳如烟倚在软垫上,气息微弱,说话断断续续。“那次...在集市上,是陈茂拿我娘威胁我...他说你是贪官,让我杀了你。可我与你们相处后,才知道他在说谎...”话未说完,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深夜的厢房里,雕花烛台上的红烛正流淌着滚烫的蜡泪,豆大的火苗在风穴中明灭不定,将青砖地上的人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模样。窗棂缝隙突然灌进一股刺骨阴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槐树叶掠过案几,案头摊开的《黄帝内经》被吹得哗哗作响。

        “吱呀——”腐朽的木门在轴槽里艰难转动,仿佛发出垂死之人的呜咽。一个身着黑袍的佝偻身影自阴影中浮现,每走一步,鞋底都发出黏腻的拖拽声,像是沾着未干的泥浆。半张青铜面具覆盖着老者右半边脸,狰狞的饕餮纹路下,唯一露出来的左眼泛着诡异的幽绿,如同深潭中浮动的磷火。

        他凌乱的白发间缠绕着几缕暗红丝线,随着步伐轻晃,隐约可见发梢还挂着细碎的药草残屑。当老者经过烛火时,衣襟下突然渗出几滴暗褐色液体,在青砖上晕开腥甜的腐臭味——那是混合着陈血、草药与尸油的独特气息,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医”吴明远。传闻他书房里悬挂着三十六具人皮药囊,为求一味药材,连新死之人的脏器都敢剜取,此刻这股气味,倒比传闻中更令人作呕三分。

        *江湖早有传闻,吴明远为钻研医术走遍天涯。他常披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袍,腰间悬着个铜铃药箱,足迹踏遍大漠孤烟的西域商道,也深入过梵音缭绕的天竺佛国。某次在敦煌莫高窟,他借着佛龛烛火,对着石壁上描绘古印度医师剖体疗疾的壁画凝神许久,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地上反复描摹那些奇异的手术器械。

        这般求索终有回响。他知晓,早在先秦时期,《黄帝内经》便以“刺骨无伤髓,刺肉无伤脉”的记载,勾勒出外科手术的朦胧雏形;东汉华佗更是惊世骇俗,欲以麻沸散为引,行开颅救治之术,可惜天不假年,医典《青囊书》付之一炬。而西域、天竺等地,医师剖体治病也并非罕事——那些关于波斯医者用柳叶刀剜除腐肉,或是天竺阿育吠陀医师以金针放血的故事,在商队歇脚的客栈里口口相传。更不必说古人通过“药浴”“服石”将药物导入体内的方式,早已为药物输送提供了珍贵思路。

        吴明远在此基础上,大胆改良。他在自家医庐后院搭建起简易工坊,将铁匠铺定制的柳叶刀反复淬火,又用丝绸缝制出精巧的止血带。当其他医师还在恪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时,他已敢用烧红的烙铁为痈疽患者烙除腐肉;面对难产妇人,他竟破天荒地采用转胎手法。这些原本零散、受限的医术,在他手中逐渐发展成了一套独特且激进的治疗体系。行事作风大胆狂放,敢用旁人不敢用之术,也难怪有人赞他是“医中狂徒”,也有人斥其离经叛道。*

        吴明远扫了眼床上的柳如烟,枯槁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铜铃,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有趣,中了这么阴毒的毒还能撑到现在。”他将背着的漆黑药箱重重砸在桌上,箱内整齐摆放着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锋利刀具,以及用琉璃瓶装着的透明液体。

        “世人只道外科手术凶险,却不知早在千年前便有迹可循。”吴明远的指尖捏着三根淬过药酒的银针,烛火在针尖凝成细碎的芒,他垂眸盯着柳如烟渗血的伤口,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这是家师临终前传给我的止血针法,说起来还要追溯到《黄帝内经》的‘刺之要,气至而有效’。”

        他突然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人体经络就像江河网络,穴位是调节气血的闸门。我改良的针法,就是用银针刺激曲池、血海、三阴交三个穴位,让气血快速收敛。”话音未落,三根银针已闪电般刺入穴位,手法快得只留下虚影。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没入肌肤,原本汩汩渗出的鲜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伤口边缘还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