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缓缓展开蜀锦卷,官印在烛光下泛着赤色,“交子依托的是富商的私人信用,这些富商各自盘算着自家的生意经。就像那十六家交子铺,看似联合,实则各怀心思。一旦遇到灾年或是生意亏损,便有人动起滥发交子的歪脑筋。北宋景德年间,益州知州张咏对交子铺户进行整顿,剔除不法之徒,专由16户富商经营,至此‘交子’的发行正式取得政府认可。可即便如此,由于缺乏有力监管,依然隐患重重。宋仁宗时期,就有交子铺因投资茶叶生意失败,无力兑付铁钱,引发过小规模挤兑。”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而蜀锦卷背后,是我亲手训练的新军为其撑腰。这支新军随我南征北战,刀刃上饮过无数敌人的血,他们只认我林宇的将令。蜀锦卷印上官府官印,再有新军守护,谁敢质疑其信用,便是与我的千军万马为敌!这等威慑力,岂是富商的口头承诺可比?”
“难道官府信用就万无一失?”年轻官员张淮突然插话,“若局势有变,这信用如何维系?”
“问得好!”林宇将铁钱掷回匣中,取出一卷文书展开,“所以我们另有一重保障。当年交子铺全凭自觉控制发行量,缺乏有效监管。他们连个像样的账目核对流程都没有,完全是一笔糊涂账。有史料记载,曾有交子铺掌柜私自将交子发行量提高了一倍,却无人知晓。后来北宋朝廷为保证交子发行成功,倒是出台了一套管理法规和政策,规定交子流通期限一般以二年到三年为一界,称‘兑界’,期满后须兑换为下一界交子方可使用;每界发行总量限定在一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四十缗,面额通常为一贯、五贯、十贯等;每印发一界交子,必须备有一定准备金,以保证纸币能自由兑换;禁止私人印刷交子,对违规者施以刑罚;还限定了流通区域,起初主要在四川地区,后来扩大到陕西和京西等地。但到了后期,朝廷为满足军费和赔款开支,违背金融规律,不顾准备金超发纸币,导致交子泛滥、通货膨胀,信用崩塌。”
他指了指墙上悬挂的锦钞提举司架构图,继续说道:“而蜀锦卷设有锦钞提举司,依《锦钞规制》,每日核验锦缎储备,每月公示存量,还有我的新军亲自坐镇巡查。新军每月都会抽调精锐,驻守锦钞提举司与官锦院,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熙宁年间,交子因两界并行,发行量暴增,导致贬值,物价腾涌。反观我们,蜀锦卷发行量严格限定在官锦院年产能的七成,且每贯锦卷对应价值十匹上等蜀锦,保价期内只可兑换不可贬值。”
林宇走到沙盘前,拨动代表蜀锦产量的筹码,“我们不仅严格控制发行量,还建立了应急储备机制。一旦市场上出现异常波动,我的新军可在一日之内,押运锦缎到大明任何一座城池,稳定兑换。交子遇到危机时,富商们只顾着互相推诿,百姓的血汗钱打了水漂。但有我的新军在,蜀锦卷的信用,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陈墨突然一拍大腿:“我懂了!交子后来的乱象,正是缺了这道监管与强力保障!”
“不错。”林宇神色渐冷,翻开一本厚重的史册,“根据《东都事略》记载,到了庆历年间,交子发行量已达初始的五倍,而铁钱储备却未相应增加。”他竖起三根手指,“原本一张交子兑一贯铁钱,到最后,市面上流通的交子数量,竟是铁钱储备的三倍有余!更甚者,元祐年间交子竟出现‘以无作有,虚实相半’的荒唐局面。交子铺的库房里空空如也,却还在疯狂印发交子。”
“这和李万贯用假银掠夺百姓,又有何异?”张淮怒目圆睁。
“本质并无不同。”林宇取出一本泛黄的账本,上面朱批醒目:“嘉祐元年,益州交子务库存铁钱仅余12万贯,而未兑付交子高达237万贯,挤兑当日,三家交子铺当场倒闭。”他猛地合上账本,惊得烛火一跳,“谣言四起,挤兑如潮,交子信用就此崩塌。而李万贯用铅胎银锭骗取真粮,手段如出一辙。但蜀锦卷自推行起,便立下‘实物锚定、官府背书、制度保障’三重规矩。每一张锦卷,都对应官锦院同等价值的锦缎,保价三年不变。我已将锦钞规制刻在新军军旗之上,违令者,新军军法处置!有我的新军守护,蜀锦卷的信用,坚如磐石!”他突然停步,目光如炬,“交子是富商逐利的工具,而蜀锦卷,是我为这乱世定下的规矩!”
陈墨忽地起身,抱拳至额:“大人,卑职愿立军令状!定护好锦钞提举司的核查之权,绝不让交子的悲剧重现!”
众人纷纷起身,甲胄碰撞声与风雪声交织。林宇望着众人坚毅的面容,窗外的寒夜似乎也不那么刺骨了——这场与历史教训的对话,终将化作他掌控天下经济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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