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陈浩难忘的是三个月前,他收到家信,得知唯一在世的祖母也病逝了。那夜他躲在柴房后头痛哭,却被老沈头撞个正着。他以为必定要挨一顿骂,没想到老沈头只是沉默地站了会儿,然后粗声说:“哭有什么用?把思念化成台上的戏,让天上的人看见你的出息。”说完扔给他一包花生糖,那是老沈头家乡的特产。
这种严苛与慈爱的矛盾,让陈浩对老沈头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怕他,又敬他;想远离他,又莫名地想得到他的认可。
深夜的戏班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陈浩悄悄起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向练功房。他睡不着,满心都是无处安放的思绪——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对未来的茫然,还有白日里所受的委屈和屈辱。
练功房里月光如水,洒在光洁的地板上。陈浩脱下外衣,开始练习今日老沈头教授的新身段。一个旋转,又一个翻身,动作生涩而僵硬。他反复练习,不管膝盖的疼痛,不顾肌肉的抗议。
旋转,翻身,再来一次。不够流畅,不够优美。老沈头失望的眼神在他脑海中闪现。
旋转,翻身,加快速度。他仿佛听到台下观众的倒彩声,看到烂菜叶和臭鸡蛋飞上台来。
旋转,翻身,用尽全力。父母的容颜在记忆中已经模糊,家乡的模样也渐渐褪色,他只剩下这里,这个充满汗水和疼痛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陈浩浑身湿透,力气耗尽,终于瘫倒在地板上喘息。月光移动位置,照亮了门口一个站立的身影。
陈浩吓了一跳,慌忙爬起来:“班主......我......”
老沈头没有如预料中那样发怒,只是慢慢走进练功房。他罕见的没有骂人,而是静静地看着陈浩,目光复杂。
“为什么半夜来练功?”老沈头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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