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戴头盔,任胶质的雾气扑在脸上,带着股甜腥的暖。
周工想拦,被他按住手腕:"您说这是陷阱?"他低头检查解剖刀的刀刃,"可陷阱的形状,是我们自己喂出来的。"
"你要下去?"阿彩的声音发紧。
"它吃逻辑,对吧?"沈默把刀插进帆布包侧袋,"那我就给它看看,逻辑也能当刀。"
井底比想象中深。
胶质在他脚边翻涌,却没沾湿防护服。
当他的靴底触到实地时,抬头就撞进一片倒悬的天空——建筑像巨型根须垂落,玻璃幕墙里映着蠕动的血管纹路,街道是暗红色的,每块砖都在微微起伏,像有脉搏。
他往前走了两步。
左脚踩碎一片光——那是他二十岁在解剖室给父亲写信的场景,钢笔尖悬在"爸,我今天切开一具尸体"的"体"字上;右脚又碾碎一团雾——苏晚萤坐在博物馆修复台前,指尖正抚过骨笛上的裂纹,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阴影。
"欢迎回家。"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浸在水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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