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罗伊怒极反笑,他退了半步,但脸上的礼貌正在逐寸剥离。
“亚瑟爵士近来的言辞,果然是越来越犀利了。”康罗伊的语调抑制不住的向上提了半度:“不过是递送一封信而已,您倒像是替陛下带来了枢密院令似的。您当年在苏格兰场、在外交部的时候,也是这样小题大做吗?”
岂料亚瑟不止没有反击,反倒是点头认下了:“您说得不错,我习惯了让人当面签收。如果当年在伦敦塔,在彼得堡的时候,我在行事之前,少发挥些主观能动性,也不至于受那么大的罪了。我虽然称不上是个智者,但还不至于蠢到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智慧。”
康罗伊当然听得出亚瑟是在讽刺他,他怒不可遏的开口道:“亚瑟爵士,您现在是在肯辛顿宫,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还是说,自从某些伯爵小姐在婚宴上当众敬了您一杯酒,您便以为自己已经跻身王室圈子,能来评断肯辛顿宫的家务事了?”
康罗伊这话一出口,屋内的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
在贵族圈子里,虽然吵架斗嘴也是常有的事,但无论是议会辩论、宫廷社交,乃至于内阁会议,贵族的言语风格总是强调不动声色的讽刺。即便要吵架,也要以姿态胜出。
贵族可以愤怒,但不可以失态。可以冷言交锋,但不可以失礼骂战。可以摔杯退场,但绝不可以拍桌叫骂。
哪怕是在1832年的议会改革这样的危机中,几位老贵族在上院愤怒的驳斥改革派时,他们的表达仍然遵循修辞结构,通过引述历史、援引典故、冷嘲热讽的攻击对手,而不是赤裸裸的吵架。
而康罗伊的爆发恰恰是他不被上流圈真正接纳的一种暴露。
因为康罗伊虽然有爵士头衔,但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贵族,而是一个通过靠近王储母亲,仰赖“肯辛顿体系”生存的半贵族、半官僚的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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