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帝王的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茫然。他环视着殿内这些同样痛苦不堪的老伙计,声音嘶哑地问道:

        “咱……咱当初提着脑袋造反,是为了让咱的乡亲们……能吃饱饭,能活得像个样子……”

        “可这……这就是咱换来的一切吗?让咱的老家,成了十年九荒,卖儿卖女的地方?让咱的乡音,成了诅咒咱老朱家的哭丧调?”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喃喃道:“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这大明……还有什么脸面,说受命于天,造福于民?”

        奉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凄凉的《凤阳花鼓》调子,仿佛还在空气中萦绕,每一个音符都像鞭子,抽打着这些大明王朝最顶层的开创者们。陕西的乱象让他们看到了帝国的危机,而凤阳的悲歌,则像一把钝刀子,割开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柔软、最珍视的部分,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王朝末日的气象——那就是连根,都烂透了。

        然而,还没等老朱来得及为自己的老家说句话,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之上,一幅幅更贴近土地、更令人心惊肉跳的画面——烽烟,在内地州县燃起!

        “万历十六年,刘汝国,聚众于安徽太湖,自称‘济贫王’……”

        “万历二十七年,赵古元,江苏徐州……”

        “天启二年,徐鸿儒,山东白莲教……”

        “天启四年,杨桓、杨从儒,安徽颍州、河南永城……”

        一条条起义的记录划过,时间跨度数十年,地域遍及南北。虽然天幕明确说明这些起义“均以失败告终”,但那股压抑不住的、来自底层的力量,却让殿内的洪武君臣们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这……这么多?”朱标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仁厚,最见不得百姓受苦,也更理解官逼民反的道理,“从万历年间就开始了?而且……越剿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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