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握在靠手上的纤细手指松开,侧头寻了个程妩看不清的角度翻了下眼眸,那因着婉姨娘地叮嘱一直镇着的性子也忍不住破出。

        “都跟姐姐讲得如此显明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何故还要问我?”程涵起身,眼帘向下,居高俯视程妩。

        这就不装了?

        程妩用竹荚搅动茶水,凝着那个因她动作出现的漩涡。

        程涵宣泄完,见目的还未达到,又软和了几分,学着往常姨娘对父亲说话的语态措辞,“我身来便是庶出,自然不敢肖想太多,只盼着能守着姨娘过些安稳日子,可你却不同,你和二姐姐都是母亲所生,眼下她刚回府,大家的心思皆在她身上也没什么,怕只怕二姐姐日后三番五次的去提前头受的苦,让母亲心怀愧疚,行事间不免就有所偏颇了。”

        语落,程妩搅茶的手顿住,刺着莲花纹的袖口往后收了寸许,露出一截凝脂细滑的肌肤,白得打眼。她虽坐着,可对上程涵,却丝毫不显畏怯,“谢谢妹妹的关心,能替我考虑到这份上,可你也说了,我和二妹妹乃一母同胎,当是一荣俱荣,母亲多留些心思教导,二妹妹也能成长得更好,我作为嫡亲姐姐,脸上岂不是也有光,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如此贫气。再则,二妹妹的确因我才受了这许多的罪,不说母亲,就是我往后也要尽力弥补才是,今晨在祖母那拦着不让她成为长女也是因此缘故,三妹妹难道不明白吗?”

        程涵一时语塞,复坐了下来。

        程妩睨着她,娓娓道:“我这里无甚需要操心的,但看在三妹妹这般替我着想的份上,我也好意提醒句,你也该早早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了。”

        “我做什么打算?”程涵见她油盐不进,从齿间挤出几个字。

        “我自幼身子就弱,以往很多宴席也没法参加,大房适龄的姑娘也就你我二人,于是父亲便让母亲带着你出席,放眼整个金陵,你也是头一份的,但如今却不同了,你也说了父亲母亲疼爱二妹妹,再加之她是嫡出,你觉得往后,你还能时常随在母亲身边,出席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席面吗?”程妩托起茶盏,吹了吹寥寥几许浮沫,喟叹了声。

        “看在妹妹送来的糕点份上,我再多嘴一句,想必你也知晓,父亲母亲感情如何,我不善言辞,也没本事讨得长辈欢心,又整日里病着不出去,但二妹妹却不同,她灵慧嘴甜,不仅能逗得母亲开怀,也能从中缓和父亲母亲的关系,今早你也瞧见了,父亲母亲为了二妹妹的事,难得地站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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