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目标。枣骝马四蹄翻飞,速度越来越快!剧烈的颠簸让他持枪的右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毕露。他努力协调着身体起伏的节奏,试图将枪尖稳定在一点上。这比步战难上百倍!道士“十年叉封”的预言碎片般闪过脑海,带来一丝焦躁,反而让他精神更加集中。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刺——!”赵铁柱喉咙里迸出一声低吼,腰背猛地一拧,借着马匹前冲的巨力,手臂如弹簧般送出!
“噗嗤!”混铁枪尖精准地贯穿了草人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带着草人向后飞起,重重砸在后面的木桩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枣骝马被这反冲力带得一个趔趄,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赵铁柱死死勒住缰绳,身体后仰,双腿如同焊在马镫上,硬生生将惊马稳住!
“好!!!”胡.总旗的喝彩声和周围同僚的惊叹声同时响起。这一枪的力道、准头和控马能力,绝非新丁可比!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顺利。旁边一个年轻士兵控马不稳,在疾驰中试图挥舞腰刀,结果刀没砍出去,人却被颠得失去平衡,惊叫着从马背上滚落,摔得灰头土脸,引来一阵哄笑和总旗的怒骂。
赵铁柱勒马回转,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内衫。他摸了摸枣骝马汗湿的脖颈,马儿似乎也认可了他的力量,打了个响鼻,温顺了些许。握着冰冷的枪杆,感受着马背的律动,一种全新的、属于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力量感,在他心中悄然滋生。然而,这份力量感,在道士那冰冷绝望的预言面前,又显得如此茫然。
春节到了。
除夕的金陵城,湿冷的寒气如同无形的细针,穿透厚重的棉衣,直往骨头缝里钻。白日里威严肃杀的神机营驻地,此刻被一种混杂着喧嚣与孤寂的“年节”气氛笼罩。营区内各处也燃起了篝火,但比起漠北的野性,这里的火光显得规矩了许多,噼啪作响的木柴声淹没在更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城中爆竹声浪里。
营房之间的空地上,几堆篝火驱散着江南特有的湿冷。伙夫们抬出了大桶的米饭和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面翻滚着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块、整只的盐水鸭(骨头居多)、以及一些冬日里难得的青菜。空气里弥漫着酱香、肉香、劣质烧刀子的辛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秦淮河方向飘来的脂粉甜腻。这便是京营里的年夜饭了,比漠北丰盛,却依旧带着军营特有的粗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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