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他张口,只吐出一口热气。
老帅把蒲扇一横,像给他搭了道梁:“咋的?打小跟我混江湖,见过啥阵仗?味儿再冲,也冲不过一个‘忍’字。男人嘛,鼻涕往里咽,眼泪往回收,话往肚里放,事往前头扛。”
一敲,葡萄架变铁轨,一辆马车停在那儿。
菊花青马甩尾巴,车板上两碗抻面,汤面浮葱,像撒了碎银。
老帅先端碗,呼啦啦吸溜,汤汁溅到八字胡上,亮晶晶。
“吃!”少帅捧碗,热气扑眼,泪就下来——面是热的,爹的手腕是热的,连日来的冰块、炭灰、血痂子全化进汤里。
他端起碗,先吹一口,又不舍得吹凉,学着父亲的样儿“吸溜”一声,葱花和热汤一路滚到心坎上。
“这面,够劲儿。”老帅笑:“抻面的讲究,就一个‘韧’。人也一个理——扯得开,断不了。”
忽听汽笛远啸,黑烟漫上车辕。
老帅把空碗一扣,扣成顶小毡帽,扣在他头上:“别怕,烟是火车,也是时辰。时辰到了,咱得散。”
说完拔脚走,灰布褂子后摆扫过铁轨,扫出一溜火星,像那年剿匪夜里的流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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