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三天,李冶还是收拾了行李。不是她贪慕虚荣,是她不敢抗旨——在那个年代,皇帝的话就是天,抗旨就是死罪,她不想连累玉真观的师父和师姐妹,更不想让一辈子的诗名,落个“抗旨不遵”的骂名。
临走那天,湖州下了小雨。陆羽给她装了两包最好的紫笋茶,皎然给了她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张师姐(当年那个跟丈夫吵架的师姐,如今孩子都大了)给她缝了件厚棉袄,说“京城比湖州冷,别冻着”。
李冶抱着这些东西,站在观门口,眼泪掉个不停:“陆兄,皎然大师,我走了,你们多保重。等我在宫里站稳了,就回来找你们喝茶。”
陆羽别过脸,声音嘶哑:“你才要保重,少说话,多做事,别跟在湖州似的,啥话都敢说。”
马车轱轳地走,穿过熟悉的巷子,越过河边的石桥,就像当年六岁时被父亲送进观里那样,只是这次,方向是京城,前路是未知。
到了长安,李冶才知道,所谓的“伴驾赋诗”,不过是唐德宗想找几个文人装点门面。那时候安史之乱刚结束没多少年,长安城里还没完全恢复元气,唐德宗想通过召集天下才子,显得“重视文治”,好让老百姓觉得“天下太平”。
李冶住进了宫里的掖庭宫,每天的活儿就是陪皇后、贵妃们写诗,或者在皇帝设宴时,写几首应景的诗凑凑热闹。没有了玉真观的茶寮,没有了陆羽的好茶,没有了朋友们的玩笑,没完没了的规矩,和宫里人小心翼翼的眼神。
有一次,唐德宗设宴,让李冶写首诗赞美长安的繁华。李冶看着宴会上的山珍海味,再想起宫外还有老百姓吃不饱饭,心里不是滋味,还是硬着头皮写了“长安春色好,万户捣衣声”——她不敢写真话,只能捡些不痛不痒的话说。
唐德宗看了,点点头,没多夸,也没批评,说:“李爱卿的诗,果然名不虚传。”李冶心里凉了半截,她知道,皇帝根本不在乎她的诗写得好不好,只在乎她能不能“听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李冶越来越想家,想湖州的桂花,想玉真观的银杏,想陆羽煮的茶。她好几次想请旨回湖州,可每次话到嘴边,都看见太监们冰冷的眼神,只能把话咽回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第141章李冶的最后时光:一首诗,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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