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姐琢磨着这话,没再哭,小声说:“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跟他隔着点什么,又说不上来。”
那天下午,李冶拉着张师姐去了观后的小溪边。深秋的溪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细碎的光。张师姐在溪边,伸手摸了摸水,说:“这水看着真浅,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底。”
“你试试?”李冶笑着说。
张师姐真就往下伸了手,手刚探下去,就“呀”了一声:“这么深!都到我手腕了,看着明明就没几寸。”
“这就是了,”李冶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你看这清溪,看着浅,其实深;有时候看着深,走到上游,水又浅得能淌过去。就跟人和人的关系一样,看着近,说不定心里隔着事;看着远,说不定关键时候能靠得住。”
张师姐没说话,盯着溪水发呆。李冶又指着远处的路:“你看那条路,往东走是湖州城,往西走是山里。要是你跟姐夫一起往东走,肩并肩,那就是最近的;可要是他往东,你往西,走一天就看不见人影了,那就是最远的。这‘东西’二字,不就是又近又远吗?”
那天晚上,玉真观的灯亮到很晚。李冶坐在书桌前,桌上铺着纸,砚台里的墨磨得浓黑。她想起白天张师姐的委屈,想起之前听邻村王妇人说的事——王妇人和丈夫吵了半年,起因是丈夫做生意亏了钱,两人互相埋怨,上个月王妇人摔断了腿,丈夫每天背着她去看大夫,端屎端尿,没一句怨言。
她又想起城里的柳姑娘,嫁给了个富商,平时吃穿不愁,丈夫总在外应酬,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柳姑娘夜里抱着枕头哭,说“跟守活寡似的”,逢年过节,丈夫又会给她买最好的绸缎,带她去看戏,笑得跟孩子似的。
这些事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李冶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先写了一句:
“至近至远东西。”
写完,她停了停,想起下午的清溪,又写下第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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