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段文昌还真把事办成了。拿到脱籍文书那天,薛涛拿着那张纸,在浣花溪边坐了一下午,风把纸吹得哗啦响,她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活了快五十岁,她终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陪酒应酬,终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脱了乐籍,薛涛第一件事就是在浣花溪边买了处小院子。院子不大,却有个小花园,她种了枇杷树、牡丹,还有些叫不上名的野花,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花浇水,看着那些绿油油的叶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日子闲下来,她又琢磨起新花样——写诗的纸。以前用的纸,不是太大就是太素,写起诗来总觉得少点意思。有天她洗红花,看着盆里的水被染成深红色,灵机一动:“要是把纸染成这样的颜色,再剪成小巧的样子,写诗肯定好看!”
说干就干。她先去纸坊买了最轻薄的宣纸,然后把采来的红花、芙蓉花捣成汁,加上点明矾,调成染料。一开始染出来的纸,不是颜色太浅就是太暗,她不气馁,每天都试——今天多加点红花,明天少放些明矾,有时候染坏了一整张纸,她也不心疼,捡起来晾干,裁成小块当草稿纸。
折腾了一个多月,染出满意的颜色——那种红,不是正红的刺眼,是像晚霞一样的浅红,透着点温润,摸在手里软软的,像丝绸。她又把纸剪成三寸见方的小笺,边缘用细剪刀修得整整齐齐,有的还在角落印上小小的枇杷花——那是她院子里种的,看着亲切。
第一次用这彩笺写诗,薛涛写的是《浣花溪》:
“浣花溪里花多处,为忆先生在蜀都。
万古只应留旧宅,千金无复换新图。”
笔刚落在纸上,她就笑了——浅红的笺,墨色的字,配在一起真好看,比以前的白纸顺眼多了。
这彩笺一出来,可把蜀中的文人给馋坏了。有人听说了,特意绕远路来她的小院,想求几张;有人写信给她,说愿意用上好的墨换她的彩笺。薛涛也不小气,只要来求的,她都给个两三张,要是遇到懂诗的,她还会在笺上写首小诗送人家。后来大家都叫这彩笺“薛涛笺”,慢慢的,连长安的文人都知道,蜀中有个薛涛,做的笺比诗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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