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驴闯进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里——那是韩愈的仪仗队,韩愈当时是吏部侍郎,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副部长,出门的排场大得很。
衙役一看有人闯仪仗,立马就把贾岛揪下来了,按在地上要打。贾岛这才回过神,赶紧喊“别打!我在琢磨诗句呢!”
韩愈听见动静,掀开车帘一看,是个穿得寒酸却眼神发亮的书生,挺好奇,就问他:“你琢磨什么诗句,这么入迷?”
贾岛赶紧把“推”和“敲”的纠结说了一遍。韩愈一听,也来了兴致,没怪他闯仪仗,反而跟他一起琢磨:“你想啊,夜里多静啊,‘敲’有声音,一有声,反而显得更静,这叫‘以动衬静’,比‘推’好!而且僧人拜访朋友,敲门是礼貌,总不能直接推门进去吧?”
贾岛一拍大腿:“对!就是‘敲’!”
就这么着,“僧敲月下门”定了,“推敲”这个词也流传下来了。但别以为这是个巧合——贾岛对字的较真,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他写过“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说的就是他写《送无可上人》里“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这两句,琢磨了三年,一读到就忍不住哭。
还有一次,他写“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吹”和“满”这两个字,他在屋里踱了三天步。第一天想“秋风刮渭水”,觉得“刮”太硬,不像秋风;第二天想“秋风吹渭水,落叶盖长安”,觉得“盖”太满,少了点飘洒的劲儿;直到第三天早上,他看见院里的落叶铺了一地,想起“满”字——“落叶满长安”,不是一下子盖满,是慢慢飘,慢慢积,最后整个长安都被落叶裹着,多有画面感!
为了这两个字,他三天没好好吃饭,邻居喊他吃饺子,他都摇头说“等我把字想明白再说”。你看,他哪是在写诗?是在跟每个字死磕,非得把字嚼出滋味来才肯罢休。
“清奇僻苦”:不是故意装深沉,是他眼里的世界就是这样
后人说贾岛的诗风是“清奇僻苦”,还把他和孟郊并称“郊寒岛瘦”——孟郊的诗像冬天喝凉水,苦得直皱眉;贾岛的诗像秋天的枯树,枝桠疏疏的,看着瘦,但有劲儿。可你知道吗?他不是故意写得这么“冷”,是他这一辈子,就没怎么见过热闹的风景。
他早年当和尚,住的是恒山的小禅房,每天见的不是佛像就是枯树,听的不是念经就是风声;后来还俗考科举,住的是长安的破屋,每天见的不是考卷就是冷饼子;再后来被贬到四川,住的是江边的小官舍,见的不是河水就是荒草。他眼里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清清淡淡、安安静静的,写出来自然就带了“僻苦”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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