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忘形”,还体现在“尔汝相称”——在唐朝,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用“尔”“汝”称呼对方,一般人都用“君”“足下”。孟郊和韩愈,不管在诗里还是信里,都直接喊“尔”“汝”。韩愈在《醉留东野》里写:

        “我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

        四方上下逐东野,虽有离别无由逢。”

        ——我愿变成云,你变成龙,我追着你跑,就算离别了,也不会分开。没有“孟先生”“韩郎中”的客套,只有“我和你”的亲近。

        连他们的弟子,都习惯了这种“忘形”。张籍第一次见孟郊,是跟着韩愈去的。进门时,张籍还规规矩矩地喊“孟先生”,结果孟郊拍着他的肩膀说:“别喊先生,跟退之一样,喊我东野就行。”韩愈在旁边补充:“对,咱们都是写诗的,没那么多规矩。”后来贾岛跟着韩愈学诗,孟郊还经常手把手教他“推敲”字句,一点架子都没有——他们的诗派,不是“师徒森严”的门派,是“兄友弟恭”的大家庭。

        元和十五年,韩愈路过孟郊的墓地,特意停下来,在坟前摆了一壶酒,两个杯子。他倒上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喝了,轻声说:“东野兄,我来看你了。这几年,我把你的诗整理好了,很多人都喜欢读,你放心。”

        风穿过墓地的松树,“沙沙”作响,像孟郊在回应他。韩愈坐在坟前,从中午等到天黑,念了好几首他们当年联句的诗,念到“我心随月光,写君庭中央”时,眼泪又掉了下来——他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孟郊那样,懂他的诗,懂他的苦,懂他心里的“不平”。

        孟郊和韩愈的友情,不是中唐文坛的“昙花一现”,是中国文学史上的“永恒传奇”。他们相差17岁,一个是“诗囚”,一个是“文起八代之衰”的大家;一个穷了一辈子,一个官至吏部侍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最苦的日子里,互相搀扶;在最穷的岁月里,互相牵挂;在写诗的路上,互相成就。

        就像清代学者纪昀说的:“韩孟之交,千古罕见。”他们的友情,告诉我们:真正的知己,无关年龄,无关地位,无关贫富,只关“灵魂的共鸣”——你懂我的“冷露滴梦破”,我懂你的“业精于勤荒于嬉”;你陪我落榜时的狼狈,我陪你贬谪时的委屈;你把我的诗当宝贝,我把你的心当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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