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完递给裴迪,题目是《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里面有两句:

        “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

        裴迪反复读着这两句,心里一阵发酸——“幸不折来”,是说幸好没有折下梅花,不然看着落花,更会伤怀岁月的流逝;“若为看去”,是说要是多看几眼这梅花,只会勾起自己的乡愁啊!

        这哪里是在写梅花,明明是在写乱世里的羁旅之痛!裴迪想起离开长安时的情景,想起王维还在京城,想起蜀州百姓的苦难;杜甫想起死去的儿子,想起漂泊的日子,想起长安的亲人——两句诗,道尽了两个文人的心酸与无奈。

        “子美先生,你这两句诗,写的不是梅,是咱们的心啊!”裴迪红了眼眶。杜甫也叹了口气:“裴使君懂我。这乱世里,能找个懂自己的人,不容易啊。”

        从那以后,两人常常在东亭唱和,杜甫写《寄裴施州》,裴迪就写《酬杜员外》;杜甫写《陪裴使君登岳阳楼》,裴迪就写《登岳阳楼和杜员外》——他们的诗里,没有风花雪月,只有乱世的疾苦,只有百姓的眼泪,只有文人的良知。杜甫后来在诗里说“裴生信英迈,屈起多才华”,这不仅仅是夸裴迪有才华,更是赞他在乱世里,依旧保持着文人的风骨——重情重义,心怀百姓。

        永泰元年,裴迪因为身体不好,辞去了蜀州刺史的官职,准备回长安养老。杜甫特意从成都赶来送他,两人在蜀州城外的渡口告别,江水滚滚东流,像他们走过的乱世岁月。“裴使君,此去长安,路途遥远,你多保重。”杜甫握着裴迪的手,眼泪掉了下来。裴迪也红了眼眶:“子美先生,你也要保重,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在长安再聚,一起看辋川的梅花。”

        船开了,裴迪站在船头,看着杜甫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江边的雾霭里。他摸了摸怀里的诗稿,有王维写的“万户伤心生野烟”,有杜甫写的“幸不折来伤岁暮”——这些诗,不仅是文字,更是乱世里的真情,是文人的风骨,是他们一路走来,最珍贵的念想。

        乱世浮沉,有的人丢了良心,有的人忘了初心,可裴迪没有。他冒险探监,救知己于危难,是为“义”;他心怀百姓,在蜀州救济流民,是为“仁”;他与杜甫唱和,共诉乱世疾苦,是为“情”——这“义”“仁”“情”,就是一个文人最硬的风骨,比黄金还珍贵,比山水还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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