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晚年的诗,越来越淡,越来越静,比如《终南别业》里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走到没路的地方,也不慌,坐下来看云飘起来。
这哪是写走路啊,是写心态:就算人生走到“死胡同”,也能换个角度看风景。这种心态,不是天生的豁达,是他在辋川里、在禅宗里慢慢磨出来的。
有一次,他在辋川里散步,走到一条小溪的尽头,没路了,随从都慌了,说“先生,咱们往回走吧”,可王维却坐下来,看着天上的云慢慢飘过来,说“你看,云起来了,说不定等会儿会下雨,正好在这儿等雨”。
后来他把这件事写进诗里,成了千古名句——这不是装出来的淡定,是真的懂了“没路的时候,就停下来看看风景”的道理。
还有他晚年写的《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一个人坐在竹林里,弹琴、长啸,没人知道,只有明月照着他。这种“孤独”不是凄凉的,是自在的——不用迎合别人,不用假装自己,只要和明月、竹林在一起就够了。这是王维给士族文人的“心理暗示”:就算我们变得“孤独”,变得没人关注,也能活得自在。
有人说王维是“避世”,但他不是“避”,是“守”——他守住了士族文人最后的文化尊严,守住了乱世里最后的“美”。安史之乱后,盛唐的繁华没了:长安的宫殿被烧了,洛阳的牡丹没人种了,西域的驼队再也没来过;士族的好日子也没了:以前的良田被叛军占了,家里的典籍被烧了,连家族的名号都没人认了。
王维的诗里,还留着“明月松间照”的清澈,留着“清泉石上流”的温柔,留着“空山新雨后”的宁静。这些诗,就像一盏灯,照亮了士族文人的“精神逃荒路”——告诉他们,就算走投无路,也能找到一片让心里踏实的地方。
当时有个叫钱起的诗人,也是士族出身,安史之乱后到处逃难,后来读到王维的《辋川集》,忍不住写了一首诗回应:“王维证时符水月,杜甫狂处遗天地。”意思是王维的诗像水月一样清澈,能让人心里平静,而杜甫的诗虽然狂放,却让人想起乱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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