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的孕期进入了最后一个月。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沉甸甸的期盼与身体上的煎熬。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像揣着一个熟透的西瓜,压迫着内脏,让她呼吸不畅,坐卧难安。双脚浮肿得几乎穿不下正常的鞋子,只能趿拉着宽大的棉拖鞋。腰背持续的酸痛如同附骨之疽,尤其是在夜晚,辗转反侧寻找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成了奢望。宝宝的活动愈发有力,有时一脚蹬在肋骨上,能让她疼得倒吸冷气,但感受着那鲜活的生命力,心中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勇气。

        赵霆的父母依旧尽心尽力地照料着。赵母几乎成了林微的“贴身护卫”,时刻关注着她的需求,端茶送水,按摩浮肿的双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各种从老家带来的孕期禁忌和育儿经,琐碎却充满了质朴的关怀。赵父则沉默地承担了更多采买和外联的活计,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努力为儿媳创造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然而,林微能敏锐地感觉到,公婆眉宇间那份不易察觉的忧虑,随着产期临近,也日益加深。他们既期盼孙辈的降生,又对儿子身处帝国核心圈的处境感到不安,这种复杂的情绪无声地弥漫在家庭的空气中。

        帝国的“关怀”依旧如影随形,且更加细致入微。产检频率增加,每次都由总院产科主任亲自负责,检查项目详尽到令人咋舌,仿佛不是在检查孕妇,而是在评估一件精密的战略资产。家里的日常用品和食材采购,似乎也被纳入了某种“安全清单”,赵母有次想买点集市上新鲜的土鸡给林微补身子,却被赵霆委婉劝阻,暗示“来源不明”的食品存在风险,最终由顾修远副院长安排的、有着特殊标识的配送渠道送来“特供”食材。这种无微不至的“保护”,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林微紧紧包裹,时刻提醒她所处的环境非同一般。

        赵霆的工作节奏有增无减。帝国似乎在边境或某个隐秘领域有重大行动,医疗系统的支援保障压力巨大。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即便在家,加密通讯器的震动和书房里亮到深夜的灯光也成了常态。林微常常在半夜醒来,看到身边空着的位置和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光亮,心中充满了心疼与无奈。她理解丈夫的责任,但临产前的脆弱和对未知的恐惧,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丈夫的陪伴和支撑。有时,她会挺着肚子,默默走到书房门口,听着里面压低声音的讨论或键盘敲击声,停留片刻,然后又默默回到床上,告诉自己不能添乱。

        一天傍晚,林微在整理婴儿衣物时,突然感到一阵规律且逐渐增强的宫缩。她心中一惊,强作镇定地记录下时间间隔。当宫缩变得频繁时,她告诉了婆婆。赵母顿时慌了神,连忙喊赵父。赵父虽然镇定,但拨打电话的手也有些颤抖。

        赵霆正在参加一个无法脱身的视频会议,接到父亲的电话时,声音瞬间绷紧:“爸,您别急,我马上联系医院和顾院!您和妈先扶微微躺下,深呼吸,我尽快赶回来!”

        几分钟后,公寓楼下传来了并非普通救护车、而是带有帝国总院标志的专用医疗运输车的警笛声(声音被刻意调低)。一队训练有素、穿着特殊制服的医护人员迅速上楼,动作轻柔却效率极高地将林微安置在担架上。为首的中年医生冷静地对赵父赵母说:“请放心,陛下和皇后已有指示,我们将全程确保夫人和胎儿万无一失。”他的话让老两口更加手足无措,只能连连点头。

        林微被迅速送往帝国总院最高级别的产科监护区。整个楼层似乎被提前清空,环境安静得近乎肃穆,只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眼神锐利、动作精准的医护人员。赵霆在林微被推进产房前匆匆赶到,他紧紧握了握林微的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微微,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和宝宝都会平安的。”

        产房的门缓缓关上。赵霆、赵父赵母,以及不知何时悄然到来的顾修远副院长,都等在外面。气氛凝重而紧张。赵霆靠在墙上,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赵母不停地抹着眼泪,赵父则沉默地抽着烟(尽管医院禁烟,但此刻无人阻止)。顾修远拍了拍赵霆的肩膀,低声道:“最好的团队,最完善的预案,放心。”

        产房内,林微在助产士的指导下,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阵痛。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疼痛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但在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丈夫担忧的眼神,听到了婆婆带着哭腔的祈祷,也感受到了来自那个至高无上位置的无形关注(她知道,这里的每一秒情况,可能都在实时传向某个地方)。这股复杂的压力,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母性的坚韧。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必须挺过去!

        几个小时的煎熬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划破了产房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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