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专业到极致、近乎本能的避险行为,绝不是一个普通幸存者或散兵游勇所能具备的。他更像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受过最严格特种作战训练的侦察兵,或者……某个高度组织化、装备精良的特殊部队的成员?他之前提到的“秃鹫小队”全军覆没,他们在这个地狱般的避难所深处执行什么任务?遭遇了什么?是“清理者”吗?还是别的什么?
“咳……咳咳……呕……”老猫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爆发出来,不得不再次停下,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握枪的手因极度的痛苦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扯下脸上那布满裂纹和污垢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因失血过多、高烧和剧烈痛苦而扭曲的、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的脸。脸色灰败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发紫,深深的法令纹和眼角的鱼尾纹里嵌满了油污、血痂和疲惫的痕迹。他迅速从腰间一个快拔套中取出一个扁平的、表面有多处凹痕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里面刺鼻的、透明的液体(高度烈酒的气味扑面而来),然后又不顾剧烈咳嗽,飞快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两片颜色不同的药片(一片白色,一片浅黄色)塞进嘴里,用烈酒强行送下,动作熟练、迅速得令人心疼,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林伟趁机用尽全身力气,从几乎要粘在一起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嘶哑破碎的音节:“……还……还要……走……多远?”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几乎被自己的喘息声淹没。
老猫迅速戴回面具,遮住了那副痛苦的容颜,猛地转过头,鹰隼般的目光透过破损的镜片锐利地刺向林伟,眼神冰冷、戒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而是用一种近乎审问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问道:“小子,节省点你那可怜的力气。告诉我,你叫什么?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上面……现在到底他妈的是什么鬼样子?”他的问题尖锐、直接,带着一种长期处于生死边缘之人特有的、对信息的极度渴求和不容欺骗的强硬。
林伟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试探和交锋开始了。他早有心理准备,用更加虚弱、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和茫然的声音回答:“林……林伟。我……不小心……从上面……一个裂缝……掉下来的……上面……全是废墟……死了……都死了……呜呜……”他刻意模糊了关键信息(如具体地点、方式),透露出极致的绝望、混乱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这符合一个突然遭遇灭顶之灾、侥幸存活下来的普通幸存者形象。
“裂缝?”老猫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快的、锐利如刀的怀疑光芒,他向前逼近半步,几乎将脸凑到林伟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咄咄逼人,“哪个区域的裂缝?大致坐标?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者地形特征?说清楚!”他追问的细节非常专业,完全是军事侦察的口吻。
“不……不知道……一片漆黑……摔下来就……晕了……醒了就在……附近……头好痛……”林伟继续装糊涂,同时调动起全身的表演细胞,表现出剧烈的头痛和思维混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面色痛苦地扭曲,仿佛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过去。
第三十四章:黑暗迁徙与猜疑的种子
老猫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如同高精度的测谎仪,似乎要穿透他的颅骨,直接读取他大脑中的每一个念头,判断他话语中的每一个细微的破绽。那目光冰冷、审视,充满了不信任和压迫感。过了足足有七八秒,就在林伟几乎要撑不住那逼人的目光时,老猫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嘲讽和不信的冷哼:“哼,掉下来的?说得真他妈的轻巧。上面的辐射尘和化学云,浓度高得能在一小时内把最新式的全身防护服蚀穿!没有经过严格消毒隔离和抗辐射预处理,你能‘掉’下来,还他妈能活蹦乱跳地跑到这维护层深处?小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别跟我耍花样。”他没有再伸手搀扶林伟,而是用枪口不易察觉地微微示意了一下前方黑暗的通道,语气冷硬,“继续走。留点神,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林伟的心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老猫根本不信他的说辞!对方对地面环境的恶劣程度似乎有清晰的认知,而且认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地面存活并进入地下深处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既印证了地面环境可能已经恶化到了何等令人绝望的程度,也说明老猫其人的警惕性、怀疑心以及对相关知识的了解,都远超他的预期。这个“老猫”,背景绝不简单。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继续艰难前行。但气氛变得更加微妙、紧张,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绷紧的弦横亘在两人之间。老猫虽然依旧架着林伟,但身体的接触点减少了,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发力将林伟推开或制伏的距离,那冰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时不时地如同探针般刺向林伟的侧脸和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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