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寒意,透过单薄湿透的衣物,疯狂地侵蚀着他的体温,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窒息!空气沉重、湿冷、凝滞,带着一股极其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仿佛积攒了千百年的铁锈腐蚀味;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机油和化学溶剂变质后的刺鼻酸臭味;植物腐烂分解产生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霉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鼻腔的、淡淡的但无法忽视的……血腥味!吸入肺中,带来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和窒息般的压抑感,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污浊的、有毒的泥浆。
黑暗!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种极度昏暗、仿佛被浓密乌云永远笼罩的、令人压抑的灰黑色调。光线极其微弱,来源不明,似乎是从极高极远的穹顶某些裂缝中渗透下来的、被严重过滤后的、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天光,勉强勾勒出周围环境的巨大、朦胧、扭曲的轮廓。
寂静!死一般的、令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流水声,只有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带着剧烈疼痛的喘息声,以及血液冲上头顶带来的、如同擂鼓般的耳鸣声。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很远很远地方的、持续不断的、低沉的金属应力扭曲的“吱嘎”声,更添几分诡异和不安。
林伟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却痛苦地呼吸着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充满毒素的空气,感觉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在吞咽玻璃渣。极度的虚弱、深入骨髓的寒冷、遍布全身的剧痛、以及精神上遭受的极致冲击和混乱后遗症的叠加,如同无数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他的灵魂上,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碾碎。
他花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勉强从那种濒死的眩晕和剧痛中缓过一口气来,挣扎着,用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臂,支撑起仿佛有千斤重的上半身,艰难地环顾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渊。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基地”!
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已经被废弃了不知多少岁月、仿佛经历了某种末日灾难的、巨型工业综合体的内部残骸!
他此刻正躺在一条宽阔的、似乎原本是某种运输通道或广场的、布满龟裂和坑洼的、由坚硬混凝土或某种类似材料铺设的地面上。地面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混合着铁锈粉尘、油污和腐烂有机物的黑灰色淤泥,踩上去湿滑、粘腻,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视线所及,到处都是锈蚀严重、如同史前巨兽残骸般的庞大机械设备的骨架,扭曲的钢铁支架如同被巨力拧断的巨人肋骨,刺向昏暗的高空;粗大的、早已断裂的输送管道如同死去的巨蟒,杂乱地垂落、盘踞在地面或半空中,破口处滴落着漆黑的、不知名的液体;废弃的车辆残骸如同儿童的玩具般被随意丢弃、挤压成扭曲的形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痂;远处,隐约可见一些高大但破损严重的金属结构建筑,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弥漫的灰黑色雾气中。
头顶上方,是高得令人眩晕的、估计有上百米高的、由弧形金属桁架和破碎玻璃(或类似材料)构成的巨大穹顶。穹顶大部分区域已经破损、塌陷,露出外面阴沉得如同铅块般的、看不到丝毫阳光的天空,只有几缕惨淡的、灰白色的、不知是晨曦还是黄昏的天光,如同垂死者的目光般,从破洞和裂缝中无力地投射下来,在弥漫于空气中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灰尘和湿冷雾气中,形成一道道模糊的、绝望的光柱,非但不能带来光明,反而更衬得整个空间阴森、压抑、如同巨大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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