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犹豫,也无需犹豫。回头是十死无生,向前是九死一生。这一线生机,是哑巴用命换来的,他必须抓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地图标注,这条河大致流向南方,最终会汇入葬神岭深处一片巨大的沼泽湿地。他决定先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根据地图,葬神岭核心区域在上游方向)行走一段,利用河流作为方向和饮水源,但保持一定距离,避免在开阔的河岸暴露行踪。

        他拄着那根已经磨得光滑的木棍,背上那个依旧沉重却承载着希望的背包,毅然步入了这片遮天蔽日的、仿佛自天地开辟以来就存在的原始密林。

        一进入森林内部,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如同黄昏提前降临。空气变得潮湿、闷热、凝滞,混合着植物蒸腾的水汽、浓郁的腐殖质味道和各种花香、树脂味的复杂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脚下厚厚的、松软的落叶层深及脚踝,行走极其困难,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需要耗费额外的力气。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如同潜伏的巨蟒,随时可能将人绊倒。带刺的藤蔓和灌木丛无处不在,疯狂地勾扯着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在手臂和小腿上划开新的、火辣辣的血痕。各种奇形怪状、色彩鲜艳的昆虫在耳边嗡嗡飞舞,令人心烦意乱。

        他必须时刻保持最高度的警惕。按照哑巴所教的生存法则,他尽量寻找并沿着野兽踩踏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狭窄小径行走,这些路径通常相对安全,避开了一些天然的陷阱和茂密的危险草丛。他用木棍在前面不断敲打、探路,驱赶可能潜伏在落叶下或草丛中的毒蛇和毒虫。耳朵竖起来,捕捉着林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大型动物靠近的脚步声、蛇类游走的沙沙声,甚至是鸟类突然惊飞的异动。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视着四周的树木、藤蔓和地面,警惕着可能伪装起来的毒虫、带有尖刺的植物或者突然出现的沼泽泥潭。

        孤独感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在这片仿佛亘古存在的、生机勃勃却又杀机四伏的绿色迷宫中,他渺小得像一粒尘埃。每一声不知名的野兽嚎叫从远方传来,都让他的心脏骤然缩紧;每一片突然从头顶飘落的树叶,都让他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摆出防御姿态。疲惫、伤痛、饥饿、干渴,以及对前路未知的恐惧,如同无数只细小的、冰冷的蚂蚁,持续不断地啃噬着他的神经和意志。但他不敢停下,只能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欲和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森林深处跋涉。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能通过树冠缝隙中太阳光斑的缓慢移动,模糊地判断时间的流逝。

        森林中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分,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大片浓密的、如同泼墨般的乌云从远方山峦后迅速涌来,吞噬了最后的光线。林间顿时昏暗得如同夜幕提前降临。闷热的空气变得更加凝滞,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远处传来低沉的、如同巨兽咆哮的隆隆雷声,在林间引起阵阵回响。

        很快,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厚重的树叶上,起初稀疏,迅速变得密集,最终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个森林都淹没的暴雨轰鸣!狂风骤起,吹得无数枝叶疯狂摇曳、抽打,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整个森林都在痛苦地**。视线瞬间变得极差,几步之外便是一片混沌的水幕。冰冷的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林伟再次浇得透湿,寒意刺骨,顺着衣领灌入,带走他体内可怜的热量,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必须找地方躲雨!失温会死!这个念头如同警报般在他脑海中尖锐响起。在暴雨和狂风中继续前行无异于自杀。他必须立刻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他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在一片植被特别茂密、地势开始变得陡峭的山坡区域搜寻。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泥泞湿滑,好几次他差点滑倒。他拼命催动那微弱的危险感知,既要躲避可能因雨水而松动的岩石和泥石流,又要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

        终于,在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的危险感知传来一丝微弱的、不同于风雨的触动——在前方一片被巨大板状根和茂密藤蔓覆盖的陡峭岩壁下,似乎有一个凹陷!他踉跄着冲过去,用匕首砍开纠缠的藤蔓,果然发现了一个被岩石和树根半掩着的、不大的洞穴入口!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泥土和某种动物巢穴的淡淡腥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