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心中一凛,连忙将手电光柱移开,低声道:“对不起。”他走近几步,在距离对方约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表示尊重,也留有反应的空间。借着微弱的光线,他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久经沙场、与死亡为伴的冷冽气息。这人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年纪,沉默得像一块石头,但那双隐藏在帽檐深深阴影下的眼睛,偶尔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冷电般扫过林伟时,却锐利得让人心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所有秘密和虚弱。
“伤。”哑巴又吐出一个字,目光落在林伟那惨不忍睹、鲜血淋漓的左腿和包扎粗糙、仍在渗血的双手上,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林伟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简单地说道:“被一伙很专业的人追杀,从城里逃出来的,差点死在外面。陈默说……如果走投无路,可以来老矿区找您。”他刻意省去了很多细节,尤其是关于U盘和系统的事,现在还不是和盘托出的时候。
哑巴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慢,甚至带着点久坐后的僵硬,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重心没有一丝晃动,仿佛一头在巢穴中起身的老年雪豹。他走到林伟身边,蹲下身,伸出那只戴着粗糙手套的手,毫不客气地、甚至有些粗暴地揭开林伟腿上被老鼠咬烂、被血浸透的临时包扎布条,查看伤口。他的手指触碰伤口边缘时,力道不轻,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疼得林伟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没吭一声,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哑巴仔细查看了腿上的咬伤和旧伤,又拉起他的手腕,看了看他掌心深可见骨的割伤和磨损,最后,帽檐下的目光在他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评估着他的失血程度和体能状态。然后,他站起身,简洁地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林伟,转身,抱着那把上了弦的钢弩,迈步朝着隧道更深的黑暗走去。他的脚步落在地上,轻捷得几乎听不到声音,仿佛一只在黑暗中潜行的猫,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到了骨子里。
林伟不敢多问,也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话都是浪费体力。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忍着全身钻心的疼痛和极度的虚弱,踉跄着跟上。虽然对这个沉默寡言、浑身是谜的男人充满了疑问和一丝本能的畏惧,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两人一前一后,在漆黑、死寂的隧道中沉默前行。哑巴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有意照顾林伟这个重伤员,但他总能精准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和低矮的岩壁凸起,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林伟跟在他身后,借助对方隐约的背影和远处手电的微光(他不敢一直开着手电省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感觉自己就像在跟随一个引导亡魂的幽灵,走向未知的深渊。
隧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主要是林伟的)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在林伟感觉体力即将再次耗尽,眼前阵阵发黑时,走在前面的哑巴突然停了下来。
他停在隧道侧壁一处看起来毫无异常、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前。只见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在几块看似天然形成的岩石凸起上摸索了几下,似乎按动了某个极其隐蔽的机括。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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