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非人、直接烙印在意识层面的意念流,如同用液氮雕刻在他的灵魂上,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代价是什么?更多的寿命?灵魂的某种本质?自由?还是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傀儡、容器?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想。

        但他更清楚的是,以自己现在油尽灯枯、重伤濒死的状态,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根本不可能逃出这片被“清理者”严密搜索的死亡区域。重伤和感染会先于追兵夺走他的生命。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之机,需要……一股能让他爬出这个坟墓的力量。

        他颤抖着抬起血肉模糊、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意识中那冰冷悬浮的系统界面上。那鲜红的数字,如同死神的倒计时,冰冷而固执:【剩余寿命:72天21小时29分18秒】。

        寿命。这个他曾经挥霍、如今吝啬到极点的东西,是他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可能被“系统”和那个“冰冷注视者”认可的“硬通货”。也是他所能付出的、最惨重的“代价”。

        赌吗?用未知的、可能极其惨重(甚至是万劫不复)的代价,去换取一线渺茫的、可能只是延缓死亡的“生机”?

        他闭上眼,黑暗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张浩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肥脸,李胖子唾沫横飞的咆哮,黑衣突击手军刺划破空气的冰冷寒光,狙击子弹擦过头皮的火辣,那双漠然俯视、如同神灵(或恶魔)般的巨大瞳孔……这一路亡命,他何尝不是在用生命做赌注?只是以前的赌注是模糊的“未来”,而现在的赌注,是更加具体、也更加恐怖的“存在”本身。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灌入肺叶,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唾沫带着血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全身叫嚣的疼痛,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量集中起来,不再去思考那虚无缥缈的后果,不再权衡那无法估量的得失。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性的考量。他像即将溺毙的人,拼命抓向眼前唯一的、可能带刺的浮木。

        他向着那片虚无,向着那可能仍在某个维度“注视”着他的未知存在,发出了一个清晰、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意念:

        “我接受!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代价……是什么?”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坑洞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心脏在空荡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远处,追兵的搜索声似乎更近了一些,犬吠声也变得清晰可闻,如同催命的丧钟。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煎熬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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