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纸还沾了点他口袋里的机油灰。打火机“咔嗒”响了三次才窜出火苗,第一次火苗刚冒就被风吹灭,第二次没气,第三次才窜起橙红色的火舌,颤巍巍地舔着烟纸,烧出一点焦边。
烟味混着屋里的霉味吸进肺里,呛得他猛咳两声,咳得眼泪都快出来,手里的烟也抖了抖,烟灰掉在棉裤上,他赶紧用手拍掉,留下点灰印。烟蒂往缺了口的搪瓷缸里一摁,
“滋”的一声,火星溅起来又倏地凉透,缸底积着的烟灰被震得飘了飘,像他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盼头,刚亮就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厂里报废的旧齿轮,齿牙上锈迹斑斑,转起来“吱呀”响:
以前总拿“五金厂搞技改忙”当借口,把脑袋埋在图纸和零件堆里,满手的机油味盖过一切,假装“妈妈”这个缺口能被加班和报表填上。
可现在才懂,逃避就像给生锈的零件涂黄油,看着油亮,底下的锈早烂到根儿了;再拖下去,笑笑心里那道缝怕是要成鸿沟,连他这个当爹的都跨不过去,到时候他连缝补的机会都没有。
天刚蒙蒙亮,巷口卖豆浆的老王踩着露水支起摊子,铁皮桶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桶边沾着的隔夜豆浆渍冻成了白霜,震得地上的雪粒都跳了跳,惊飞了墙根下蜷着的麻雀,
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远,还留下几根灰羽毛。老王弯腰支摊子时,腰间的旧皮带“咔嗒”响了一声——皮带扣松了,他顺手拽了拽,把皮带再勒紧一扣。
煤炉里的煤块烧得通红,冒着淡淡的蓝烟,烟里混着点煤渣的焦味,吸进鼻子里有点呛;豆浆熬得发焦的香气裹着热气飘过来,扑在脸上暖乎乎的,对比手里的凉,倒让林凡觉得指尖都活过来了。
铁皮桶上的锈迹被白气裹着,晕成一片模糊的棕黄,看不清纹路,桶口还挂着半根没洗干净的豆浆勺,勺柄上的木把裂了道缝。
老王用粗瓷碗舀豆浆时,指节因为天冷泛着青,碗边有个小豁口,是以前摔的,碗沿结着层薄霜——
他哈了口白气,“呼”地吹在碗沿上,白气在碗沿绕了圈,霜化成小水珠,顺着豁口往下滴,滴在地上的雪上,融出个小坑。他哑着嗓子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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