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弄堂的大火足足烧上了一个时辰。

        虫豸行,鸟兽走,古树打着卷曲的叶子化作炭像一座,千百年来被银湾之水厚润的土壤相继枯涸龟裂,从莱阳雪山而下的凛冽的北风席卷着冲天的大火,火光近乎照亮了半个天际,公鸡打上了鸣。

        赔笑打发走了最后一帮前来帮忙的火班伙计,徐大夫人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她接过仆妇一早备下的湿绢子,一边净着手一边转身朝内宅走去。

        宅子里已经一片狼藉。

        河水和泥沙搅着积在径上,脚印子一层一层叠在上面,被拆了止火的梁柱和屋瓦乱糟糟的撇在路边,徐大夫人跨过三两根立在路中的梁木,扶着老仆妇躬身穿过垂花门。

        西弄堂早成了一片残垣断瓦,堂前屋后的土地上还有被炙烤般的滚烫。

        弄堂里的郎君被请到了东廊下。

        还有那个女孩子。

        她被两个练家子看管在东廊下,大火里燎没了一半的红盖头,露出她光洁的半张脸来,徐大夫人隔着垂枝莲纹的屏风看她,在隐绰的曦光之下,魏兰蕴美得令人失神。

        “她是谁家送来的?”

        徐大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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