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都三十余载,恰经一代人经营,永和里逐渐拥挤,江左士族,凡家中稍有望实者,都希望在此定居,外出时说自己“家住东御道北”,似乎是天大的颜面。

        在此寸土寸金之处,郦家也划走了一条街,凿湖开山筑园,唯与皇家长景寺为邻。

        牛车停处,梧阴匝地,一壁水洗粉墙掩着近处高槐、远处金刹,耳边只有钟鸣梵唱,没有半点人声。

        温狸起初以为这是某处寺庙,见到出来接她的仆妇,才知就是郦家家宅。

        她先被两个青衣碧裳的妇人带去一处廊房梳洗,她们检查她身上每一处,用篦子一遍一遍刮她的头发。温狸不适,提出想自己沐浴,两人却纹丝不动,也不与她交谈,臂膀按着她,训练有素地泼下了水,温狸挣动不得,被雾腾腾的温汤兜头洒了一身,呛得咳个不住,只听头顶一个妇人轻嗤一声。

        这是整个沐浴过程,她们对她发出的唯一声音。

        温狸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忍着疼痛,如一樽偶人任由摆布,任她们将自己头发粗暴拧过,梳成髻,再换了衣裳。

        她们打开她带来的包袱,从中拿出舞衣与绣鞋,反复翻检,似里头有甚么脏污虫虱一般。

        听到细微的布帛破裂声,温狸终于忍不住皱了眉,冷冷道:“你放下。”

        那妇人本当她是泥人似的软性子,见她好似动怒,方有所收敛,将二物包起来随意一系。

        “娘子莫怪,清水沼挨水近,地上低,到处是飞虫,怕带脏东西。府里什么都有,这衣物鞋袜也不是什么好绣工,交给奴婢处置去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