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看着往日盘剥他最狠的那个尖嘴税吏,此刻瘫软如泥地被两个灰衣鬼兵架着胳膊拖走,脸上那惊恐绝望的表情绝非作伪。

        他悄悄关上门板,背靠着冰冷粗粝的木料,才发觉自己破烂的魂袍里层,那点稀薄的阴气凝成的冷汗,竟然浸透了一片。

        这不是恐惧,是一种更深的、让人心头发慌的茫然。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规矩……真按那劳什子‘注意’来?”

        城主府巨大的兽骨门楼前,往日盘踞着两队凶神恶煞的亲兵,青面獠牙,魂火凶狠,进出者无不被其阴冷目光剐蹭几遍,稍有不顺眼便是锁链加身。

        此刻,那两扇象征着咵艋无上权威的巨门敞开着,门楼上象征幽影城的惨绿鬼火旗帜已被扯下,胡乱丢在台阶旁,踩满了灰扑扑的脚印。

        取而代之驻守在门前的,依旧是那种穿着破烂、背着黑管子的灰衣鬼兵。

        四个,分列两侧,站得笔直,像插在门前的四杆标枪。

        他们不说话,魂火在头盔的阴影里平静地燃烧,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广场和远处窥探的幽魂,却对偶尔路过的、战战兢兢的居民视若无睹。

        一个裹着破旧魂布的老妇,挎着个破篮子,篮子里装着几个刚从城外荒地挖来的、品相极差的阴薯。

        她佝偻着腰,习惯性地想从远处绕开那森严的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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