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大郎!你咋这么憨呢!”郓哥急得抓耳挠腮,差点把果篮扔在地上,“就是说话不对劲才让你回去啊!你想想,你家娘子啥时候跟二叔好好说过话?现在屋里就他们俩,万一……万一出点啥事儿,你哭都来不及!”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武都头还特意叮嘱,不能让潘金莲知道是他传的话,不然他一个半大孩子,可扛不住那妇人的算计。他看了看天色,怕潘金莲真的追出来,说完就往后退了两步,“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回去!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郓哥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钻进人群,眨眼就没了影。剩下的两个梨滚在路边,被路过的驴车碾得稀烂。

        武大郎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秤杆,心里像是揣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郓哥那欲言又止、惊慌失措的模样不似作假,可他实在想不通,二弟和娘子之间能出什么事。二弟是打虎的英雄,又是县衙的都头,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嫂子有歪心思?娘子虽然脾气不好,可也是读过几天书的,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怎么会跟二弟有瓜葛?

        可越想,他心里越不安。他天性懦弱,遇事总先往坏处想——万一娘子真的跟二弟吵起来了,二弟脾气急,万一动手了怎么办?万一娘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二弟生气了,以后不跟家里来往了怎么办?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弟弟,要是因为娘子断了联系,他怎么对得起爹娘?

        他越想越慌,再也顾不上那三个没卖完的炊饼,匆匆把秤杆塞进担子,用粗布把炊饼盖好,挑起担子就往家赶。扁担压在肩上,硌得生疼,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只是埋头往前跑,脚步越来越快,粗气喘得越来越急,额头上的汗越流越多,把眼睛都糊住了。

        路上遇到相熟的街坊,笑着跟他打招呼:“大郎,今日收摊这么早?”他也顾不上回应,只是含糊地点点头,脚步没停。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家,看看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终于,那扇熟悉的、低矮的院门出现在巷尾。院门是用旧木板钉的,边缘都翘了起来,上面还沾着去年下雨时的泥渍。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说话声,只有墙角的蟋蟀在“唧唧”地叫,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武大郎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说不定郓哥那孩子真的听错了,或者是夸大其词了。要是二弟和娘子真的吵起来,怎么会这么安静?他放慢脚步,轻轻放下担子,担子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都吓得赶紧捂住嘴,怕惊动了屋里的人。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门轴“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院子里空无一人,铺着的碎青砖上长着几丛杂草,草叶上沾着傍晚的露水,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墙角堆着的柴火还在,旁边的破水桶也好好地放在那里,一切都跟平时一样。

        可就在这时,一股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子——是饭菜的香味,有鱼的鲜,有肉的油,还有酒的辛辣。武大郎愣住了,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半袋糙米和几个干馒头,娘子怎么会做这么丰盛的饭菜?难道是二弟回来了,娘子特意为二弟做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堂屋门口,堂屋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他屏住呼吸,轻轻拨开一条更大的缝,探头向内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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