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地下室里的星火工坊

        黄昏把城郊后山的轮廓浸成了暗铜色。风穿过松树林时带着松针的涩味,卷过一道被藤蔓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土坡——若不是雷罡伸手拨开缠在锈铁门上的野葛藤,谁也不会想到,这覆满苔藓的土疙瘩里,竟藏着上世纪战备工程的入口。

        铁门早已锈成了赭红色,门楣上“备战备荒”四个白灰大字只剩残缺的笔画,像被岁月啃剩的鱼骨。雷罡的手掌按在冰凉的铁门上,指腹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弹痕——是七十年代演习留下的,还是后来山匪流窜时打的?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二十年前第一次来这后山拉练时,这扇门还挂着厚重的铜锁,如今锁孔早被腐叶和尘土堵死,只留下一圈深褐色的锈迹。

        “炸药量算好了?”苏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脆。她蹲在一块卧牛石上,膝头摊着台军用级别的红外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正勾勒着山体内部的结构。夕阳的光落在她发梢,把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染成了暖金色,但她的眼神却像结了薄冰的湖面,专注地盯着扫描仪上的断层图像。

        雷罡点点头,从战术背心里掏出四枚塑封炸药。它们比普通军用炸药更小巧,外壳印着模糊的“熵”字logo——是他半年前从黑市截获的,如今倒成了破门的利器。“C4当量,只炸堵塞物,不伤主体结构。”他说着,指尖划过炸药侧面的凹槽,那里还留着他当年在部队刻下的编号“0713”。二十年过去,编号的刻痕里积了灰,就像他眉骨上那道弹片划伤的疤痕,早已和皮肤长成了一体。

        苏茜站起身,把扫描仪塞进背包,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石:“西北方向三十米,有块花岗岩,预警器装在那后面,信号能覆盖整个山口。”她的手指摩挲着碎石的断面,指甲剪得极短,指节处有淡淡的茧子——那是常年调试精密仪器磨出来的。雷罡没说话,只是朝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便弯腰扛起装着炸药的帆布包,踩着厚厚的松针朝洞口走去。

        暮色渐浓时,一声闷响从山腹里滚了出来。没有刺耳的爆鸣,只有沉闷的震动,像是大地打了个哈欠。烟尘从炸开的洞口涌出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和陈年霉味,在晚风里慢慢散开。雷罡站在离洞口十米远的树影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看着烟尘散尽后露出的洞口——两米来宽,高不足一米八,边缘的混凝土被炸开了参差的断面,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钢筋,像老骨头的经络。

        “进去看看?”苏茜递过来两盏头灯,灯光刺破黑暗时,能看到她睫毛上沾了点细小的灰尘。雷罡接过头灯,扣在安全帽上,却没立刻打开:“等陆云。那小子对通风管的位置比谁都清楚。”话音刚落,就听到松树林里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陆云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拎着根缠着铁丝的钢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来晚了来晚了,”陆云抹了把额头的汗,头灯的光扫过洞口时,眼睛亮了一下,“比我预想的要完整,墙壁的防潮层没完全烂掉。”他把钢管靠在洞口,拉开背包拉链,露出里面的微型风速计和湿度传感器,“先测一下洞内气流,要是有积气,咱们得先通风。”

        雷罡打开头灯,光柱射进洞内,照亮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还能看到当年刷的白灰,只是大部分已经剥落,露出青灰色的混凝土,上面布满了霉斑,像一片片暗绿色的苔藓。地面上积着厚厚的尘土,踩上去能陷到脚踝,偶尔能看到几枚锈迹斑斑的弹壳,是当年战备演习时留下的。甬道尽头黑漆漆的,不知通向哪里,只有风从深处吹出来,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陆云蹲在洞口,把风速计放在地上,看着指针慢慢摆动:“还好,有微弱的气流,说明里面和外界是通的,可能有隐蔽的排气孔。”他站起身,拎着钢管走进甬道,头灯的光在前方晃动,“我去前面看看通风管的位置,你们把设备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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