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好好讲讲。”朱翊钧看着万士和十分确信的点头说道。
“说复杂略显复杂,但是提纲挈领的说,其实就是四个字,混淆视听。”万士和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带着郑重,端着手说道:“如何扰乱公序良俗?”
“只需要用大量的、无序的、不分对错的话,去扰乱就足够了,只要抛出足够多的问题,散播足够多的谣言,植入足够多的阴谋论,对任何事都抱有怀疑的态度,让所有人不知道什么可以相信,什么不可以相信。”
“一旦大明天下所有人都对陛下、对朝廷失去了敬畏和信任,不再信任朝廷、不再信任彼此,不再信任真相,这个游戏,贱儒就获胜了。”
朱翊钧看着万士和,第一次觉得万士和作为明公,多少有点可怕了,当初就该少教训一些,看看现在的万太宰,这话说的实在是让朱翊钧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万士和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联合贱儒和复古派们,要搞自己,自己真的斗得过更新到5.0版本的万士和吗?
万士和完全没有察觉到皇帝对他有了些许的猜忌,而是继续说道:“臣以方孝孺诛十族的案子为例,这案子,就是典型的这种混淆,方孝孺在近百年的塑造中,成为了成祖文皇帝暴虐的符号,但按照国朝实录和当时记录文牍而言,十族不过是虚伪。”
“若是真的诛十族,按能有方孝孺后人在世?”
“第一次说方孝孺被诛十族的在正德年间,由江南四大才子的祝枝山所写。那时距离靖难已经一百多年,之后这案子就开始被大量的谣言所充斥,各种细节被不断地补充,数代人,不断地加工最终形成的错谬,甚至可能鸠占鹊巢载入信史,可谓荒诞。”
“仅仅是方孝孺这一个孤例吗?不尽然。”
“至今仍有人说,成祖文皇帝非马皇后所出,乃是朝鲜母妃;还说成祖文皇帝借鞑靼强兵南下,占了江山,翻脸不认人,开始北伐;还说文皇帝割大宁卫、河套给北虏以酬鞑靼助军之功;丝毫不顾这大宁卫和河套是在英宗天顺年间丢掉的,诸如此类妄言荒谬至极,但是信者如云。”
万士和说的这些事,可都是有事实依据的,不是胡乱猜测的妄言,方孝孺十族案,铁铉被摘了五官下酒吃等等,这类谎言,能够广为散播,可想而知,岁月史书的可怕威力,而这就是贱儒的生存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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