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颜青庐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龙虎山上的那位……时隔七十载,终究还是再次背剑下山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冥冥中的某种存在诉说,“天师剑动,非吉非凶,只循天理。然此番南下,气机牵引,南方星野隐有晦暗……看来,那片土地,怕是难逃一场风波了。”
他并未亲眼所见,亦未收到任何传讯。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早已与天地文运、世间道理心生感应。尤其像龙虎山大天师那般人物,其一举一动,牵涉因果极大,即便相隔万里,其下山时引动的那一丝微妙的天机变化、气运涟漪,也足以被颜青庐这等同处人间巅峰的存在所捕捉。
儒圣,天师。一者秉持文脉,教化苍生,守护人间秩序;一者执掌道统,代天行法,梳理天地气机。看似殊途,实则皆在维系这方天地的平衡。
七十年前,大天师为何下山,颜青庐约莫知晓一些,那关乎一场险些颠覆数个王朝的魔道浩劫,最终被天师以雷霆手段平息,自身亦受重创,回山闭关至今。如今再次下山,虽无当年那般惊天动地的劫气,但那股隐而不发的因果线,指向南方梁国,依旧让颜青庐心中难以平静。
第一卷剑起处第五十七章人间有书生
他并非担忧大天师本人。那位道友的境界,他深知,早已超凡入圣,行事自有其章法尺度。他忧的是,究竟是何等变故,需要惊动这位久不出世的天师亲自南下?梁国那边,又隐藏着怎样的暗流?
“狄人叩边……皇室暗弱……仙门坐大……将门悲歌……”颜青庐低声沉吟,将近期通过各种渠道获悉的、关于梁国的一些零散信息串联起来。他虽身处文心城,看似不同世事,但天下文脉相通,士子往来如织,消息并不闭塞。尤其是梁国凌家之事,以及天心门与皇室的纠葛,亦有耳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颜青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无论仙凡争斗、王朝更迭,最终承受苦难的,终究是那些最底层的黎民苍生。
他站在窗边,久久未动,如同一尊沉思的雕像。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其神色莫测。
过了许久,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静室内林立的书架,那上面承载着古往今来无数先贤的智慧与理想。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一侧的一摞空白的宣纸,以及那方古朴的砚台和一支看似寻常的毛笔上。
他走过去,铺开一张宣纸,取水磨墨。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墨香渐渐弥漫开来,与室内的檀香混合,形成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他提起笔,笔尖饱蘸浓墨,悬于纸上一寸之处,凝神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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